日复一日,雪停后慢慢化开。苏醒后的江边像是只有凡人的体魄一般,被这种刺入骨髓的寒冻得不清,只是他自己却发现,每当自己快要冻死的时候,身体都会有一种暖意传来,仿佛早春时分,寒意下却仍有一丝暖意,让一根根枯草复苏。他知道那位柳姑娘绝非常人,也猜测这是柳姑娘救下来了自己,为此,对这个外冷内热的仙子还是心存感激,慢慢的,也不敢生出什么癞蛤蟆吃天鹅肉的龌龊想法。
半旬的时光过去,江边的小木屋却只是构建了一个地基。错综复杂的镶嵌机构让这个修行都是如履平地的谪仙人都为之一愣,一开始的她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只是觉得这个男子丧失了记忆还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出来,到如今的拭目以待,她自己都察觉出了自己对这间木屋的期待,就像是这个男人正用行动告诉她,他就是给她一个留恋的理由。
江边没有懒惰的休息一刻,每日除了找食材便是找木材,从一开始的望见巨兽而刻意避让,到之后的巨兽望见他而可以避让,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是他知道,这样会省下不少的气力。
又过半旬,确定了地基完整后的速度就快了许多。粗鄙的木头在江边的刻意切磨下变得更加的光滑,连木头与木头之间的严词合缝都显得颇具美感。柳初蝶难以想象,这样的杰作竟只是由那柄锈迹斑斑的灵剑切割出来的,这一丝的细节都几乎完美,仿佛那个男人有着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细腻,足以将所有事情尽善尽美。
处于在春暖花开之时,那座坐落江水之畔的木屋终于成型。仅仅两层的木质结构却贴心的为这位心目中的仙子修建出东西两处露台,东见日出西见日落。恰有一缕绿藤生长在楼下墙根,相信在生长之后,满楼绿意和花红定会让人心旷神怡。
柳初蝶缓缓走入屋内,虽是面色仍旧冰冷,但是难掩双眼中的神采,她看着这屋面,似乎能回忆起那个男人起早贪黑的打磨表面的样子,她想起了年少时分,那个不太正经的汉子,宁愿自己累些,苦些的下地插秧收稻,也不愿意让她们母女两人过上苦日子。虽然现在知道了他举世无敌的身份,但是她也知道那个汉子的苦衷,他无敌,可是他的妻女不是,他宁愿委曲求全,也不愿意自己的妻女被小人惦念着!
冬至总是跟她说着对不起她们娘俩儿,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个心高气傲的男人的负担。南宫不染是旬宗告诉她的名字,但是她却在一切明了之后,回忆到了她自己的名字柳初蝶。那个男人唯恐自己年少无知的恃才放旷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连她的姓都是跟着她的娘亲来,为的就是能够保全她们,但是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个男人心里的无奈和悔恨。
柳初蝶手触碰在屋面,双目却有些微红,她没有转头,只是低声的呢喃道:“我挺喜欢的,谢谢。”
这一日,不知是冬去春来,还是异象突生,那白雪未尽之时,墙角的绿植延边而生,一日就生半丈高,颇为壮观。
江边,回到了那间小破屋,眼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喜悦。倒不是因为自己与那仙子更进一步的关系,而是感受到那仙子发自内心的喜悦,他觉得很值了。
星空之下,柳初蝶依靠在露台边,她没睡,而他也没睡。
不知深夜几分,她扭头看向旁边那间破木屋,似乎透过那缝隙看到了里面的身影。
他也没睡,一脸看着星空,纵然有些疲惫了,但是他有点害怕睡觉,闭上了眼睛,总是会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棵绿意盎然的大树带着璀璨光芒。那棵树是树,但是他总感觉那树在对着自己笑……
柳初蝶看着他轻轻的走出了屋子,纵然他已经足够的蹑手蹑脚了,但是那间破木屋还是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江水瀑流的情况下,仍是显得有些突兀。江边小心的抬头,正巧看到那位仙子正低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