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答道:
“阿荣吗,我叫她妹妹呀。”
“什么妹妹?!你又是哪门子的姐姐!你不过就是一个从孤儿院滚过来的野狗,你有什么资格称呼阿荣是你的妹妹!”
她抓住安柔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声嘶力竭的嘶吼。
从前那副气定神闲、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模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安柔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感觉自己腿肚子发软,下意识就想逃跑。
但安夫人捏住肩膀的手力气很大,像是铁钳一般钳住了她,根本挣脱不开。
“救我!救我!安管家快来救我!母亲疯了!她现在疯了!”
安管家站在原地没有动,皱起眉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柔小姐这是您的母亲,也是安家的夫人,请您对她尊重。”
像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属下,带着不不合时宜的刻板。
安柔一时之间摸不清安管家的想法,她只能努力的睁开安夫人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安柔觉得异常害怕。
这些天,她被来往交际的豪门圈子所捧出来的——高贵和优越感瞬间**然无存。
突然一道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狠狠给了安夫人一道耳光。
“母亲,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你给我脑子清醒一点!那个私生子死也就死了,请你维持好我们安家的体面,不要再做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不希望安家再出现在圈子里茶余饭后的八卦新闻里了!”
安夫人一下子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安城,最后颓然的松了手。
安容避之不及的退后到了门边,她仔细查看了肩膀的伤势,发现竟被安夫人捏出了淤青。
心头愤恨不已,面上却露出柔弱的泪来:
“母亲我这些时日鞍前马后的操办着安家的丧礼,本还想体体面面的将安荣妹妹藏进安家祖坟。我自知仁至义尽,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一定要将我掐成这个样子。”
“你问我为什么?”安夫人大声冷笑一声:
“你那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门口保卫说你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安家!疗养医院的大火是不是你放的!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安容的存在!知道我收养你就是为了给她治病!”
“没有!我不是!”
安柔同样大声的反驳,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虽然坚决但也含着深深的不安和心虚,就像深秋里最后一片马上就要坠落的枯叶,在不停的颤抖。
安城疑惑:
“不是说那场火灾完全是意外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是安柔过去纵的火。”
安柔浮起一模奇异的微笑,微笑诡谲:
“母亲,那场火不是我放的。你既然想要知道我那天的行踪,你倒可以问一问大哥,问问看他,我那天究竟在哪里。”
“我……”
安城有几分难以启齿,慢慢露出了心虚和羞愤的神情。
旁边,安管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到有一种不好的东西马上就要降临。
但她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到安夫人厉声呵道:
“说!给我说!给我详详细细的说!我倒想听听你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安柔目光冷淡,静静回望着她。
突然她惊讶的发现,保养得宜的安夫人竟然露出了苍老姿态。
乌发中的银丝,光滑肌肤上的皱纹,挺直的脊背变得佝偻。
“母亲你……”你竟然为了亲生女儿能变得如此伤心绝望,还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时间拨回到昨夜。
安荣在安柔的帮助下穿好了一件华丽的公主裙,安柔又细细的给她梳了一个花苞公主头,正捏着精致镶满钻石的皇冠,比划着头发,犹豫着哪里下手。
安荣笑容灿烂,带着说不出的轻松:
“安柔,你是我的姐姐吗?”
安柔的手一顿,片刻后,才淡淡嗯了一声。
安荣笑的更是开心,道:
“我小得时候就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姐姐,她可以陪我玩,给我穿衣服,还给我梳头发,现在都实现了,我好开心。”
安柔伸手将头顶摁住,小心的将皇冠戴了上去,涩然道:
“你还真是个孩子,也是个疯子。”
安荣不以为意的从梳妆凳站起,提起裙摆小跑到了落地镜前。
“真好看,真像是个公主,你说我死后,会不会有王子过来带我前往天堂?”
安柔慢慢地看了安荣一眼,声音带了一丝冷酷,道:
“别忘记你答应我的,时间得抓紧了。”
安荣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从一个暗角找出了打火机,开心的举着打火机的火焰靠近了蕾丝窗帘。
精致昂贵的布料,迅速被点燃,冒出一阵焦烟,很快,那团火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一种惊人速度在蔓延。
房间里布满了焦臭的味道,连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安柔捂紧了口鼻,迅速向着门外奔去。
安荣将一瓶白色的药片一口气全灌进了口中,在火焰前开心的跳着华尔兹。
面容平静开心,笑迎着死亡的镰刀......
安柔心头巨颤,从回忆里挣脱,就听到安城的话传了过来。
“那晚,我和安柔在一起,因为......她肚子不舒服,我送她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