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后。
湖城8月下旬,热气附在地面,蒸笼似的。
等李爱珍到了家,饭菜已经齐整的摆上了桌,夏晚见她大汗淋漓地回来,忙拧了块湿毛巾递过来。李爱珍接过却不擦自己,反而将夏晚红通通的脸颊和脖颈擦了一遍。
“你这孩子,天热就开了电扇吹吹风,饭等我回来烧,你看你热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热。”
原本黏在身上的热汗,被毛巾细细擦掉。
其实夏晚并不热。
这个天气就算不动,脸上、身上的汗也是哗啦啦地下来。
但被人如此关心,温柔对待是她前世从没有被疼爱过的感觉,只觉心口发烫发酸。
她眼眶微红。
夏家3口人住的这条巷子紧挨在乡下一条公路旁,位置极好,交通便利,是属于一个大厂的单位分房。一条巷子有十几家人家独一层矮屋一起联排伫着,没有院子,门口铺着鹅暖石路,每家一间50,60平米的大屋。
夏家夫妻都是正经的厂子职工,收入稳定,家庭氛围和谐,日子虽不算宽裕但也比很多人幸福了。
虽说“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经历过前世表面光鲜的日子,对于今生的平凡,夏晚很是珍惜。
但意外总是会比明天先来。
“你说什么?我爸出了啥事!”
客厅里,只有女人的哭声。
忽闻噩耗,李爱珍脑子先是猛地一蒙,接着手脚脱力发软,摊坐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夏晚恍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报信的人是许棠的丈夫,李平,读过高中会说会写会算是厂里有名的会计,平日里能言善辩的他今日却变得吞吞吐吐。
他看着瘫坐痛苦的李爱珍和眼眶通红的夏晚,狠狠心重复道:
“夜里快下班时,你爸被炉子炸了,伤得很重。现在人正躺在卫生院里,厂长不愿意送人去县城医院,卫生院又不敢收,只能躺在卫生院门口。”
一道晴天霹雳突然在这个小家上空响起,顿时炸的人仰马翻,泪水涟涟。
李爱珍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现在突然遇到这般大事,也只能泪水涟涟大哭,根本没有主意。
站在门口的夏晚心下焦急,摁住了胡思乱想的思绪,忙追问道:“县里医院晚上收人吗?伤势如何?能不能移动?我爸是因为什么原因炸的?厂长现在哪里?”
李平平日里只将夏晚看成一个成绩好的优秀学生,万没想到她竟然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个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毫无废话。
他忙认真答道:“在医院我有认识的人可以马上送去治疗,你爸右边胳膊烫伤很重,人起不来,我们这里离县医院有十多里地,只能汽车载去。受伤是因为厂长侄子不合规操作才受伤的,厂长还在和卫生院扯皮,没人来管。”
满脑子乱麻瞬间厘清,夏晚去了趟厨房后,就马不停蹄得坐着李平的28大杠自行车一起急急奔向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