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濯顿了顿,永远没想到磁带转动刺耳的电流声之后,是岑溪清甜的声音。
她平稳得读着自己整理分析的笔记有多久,周濯就听了多久。
到最后,岑溪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周濯以为该结束了,他正要关掉,岑溪的声音突然传来,她说:“周濯,希望你能早日迷途知返,我……我永远相信你。”
周濯永远也忘不掉当时流进嘴里的眼泪有多苦涩,林洲在他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其实也怨岑溪为什么要在周濯落难的时候离开,那时候才发现,岑溪其实从未离开周濯。
她早就见过周濯更堕落得时候,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能过得好。
“你画的那幅画我也见到了。”
周濯看了眼岑溪:“很好看,上面还写了我名字的由来。”
周敦颐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周母离世之后,他的名字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代号。
有人比他自己本人更爱护他的名字,这是他永远没想到的。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喜欢,不会比我对你的多。”周濯声音低沉,在初秋的季节里,岑溪听见了后悔:“原来你早就爱我很久。”
那些太久远,太陈旧的情感突然被唤醒,岑溪一下子有些抵挡不住,低着头站在原地。
暗恋是一件不见天光的兵荒马乱,是无数次我在人群里寻找你的身影、是以你为目标,彻夜努力的漫长自语、是每一次鼓起勇气想跟你打招呼却只能抿唇低头的懦弱、是你在篮球场上赢得满堂喝彩时,我为你骄傲的眼神、是在网上偷偷看那些星座配对我们之间可能的偷笑、是无数次好看的你路过不好看的我身边时,我偷偷看你的那一眼……
风吹鼓你的外套,我竟然羡慕风都能拥抱你……
……
岑溪干巴巴得只能挤出来一句:“都那么久的事了,还提起来作什么?”
“提起来,是为了让我有底气再追你。”
周濯道:“错过太久了,不能再错过一辈子了。”
“可是凭什么,你回头,我就得在?”岑溪还是那句话:“周濯,你凭什么断定,我会在原地一直等你。”
“相比较追我,还是我介绍你个对象更好实现。”
听到这句话,周濯撩了眼皮,冷冷得看着岑溪。
后者看他这样,也移开目光不说话了。
“我死你身上了,岑溪。”
风吹过的时候,周濯说的声音很小,岑溪没听清楚,没想到周濯从车上站起来,站在岑溪面前。
周濯比岑溪高的多,站起来阴霾的眼神让人很有压迫感。
岑溪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也毫不畏惧得抬头看他。
这要在以前,岑溪在周濯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害羞了。
周濯低下身子,岑溪以为周濯要吻她,没想到周濯只是紧紧抱住她。
岑溪要挣扎,周濯却说:“就算是分开了,你也不至于连个拥抱都不给吧。”
听着像是释然的语气,岑溪沉默了会儿,任由他抱着。
周濯身上有冷风的味道,还有汽车机油的味道,岑溪想起来他找周追是为了看手,提醒他回去记得涂药。
周濯当然说记住了。
然后恋恋不舍得松开岑溪道:“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