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猛的转身,“什么?!他不是挨了两刀吗?怎么会……”一下子想到谢松照跟顾哲安说啊话,咬牙恨齿道,“他之前不是风寒?”
太医迷茫的看着他,“什么风寒?这位公子不是风寒啊……”
窦思源蹭的起来,凳子滚出去老远,“什么?!不是风寒?!”
太医身体乱抖,“真不是风寒啊!他……”
“侯爷之前是咳喘气逆,气结症积,心腹疼痛,心神不安,悸惊少眠,脾虚食少,加之最近又湿寒浸骨,手腕本就伤损过,不宜提重物,他却拔剑迎敌。现在更是积重难返。”漼辛理端着药碗从后面进来。
窦思源绕出案几,“那现在怎么办?”
漼辛理伸手试了下温度,“怎么办?你问我?我是军医,我又不是神医。”
“你……”江宁拽住要发怒的窦思源,“大夫,你是军医?”
漼辛理捏着谢松照鼻子给他把药灌下去,“是,我是林帅派在侯爷身边的军医。侯爷的症状太过严重,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你们,现在他都这样了,我就直言不讳了。”
窦思修打量着他,“陈留的?”
漼辛理从袖子里摸出来自己的腰牌,“是,在下漼辛理,是从三品正军医官。”
江宁接过来看了下,叹气,“漼大人,松照他……怎么办?”
漼辛理转身,“去看着后面的火,还有药。”将碗递给太医,“养着。好好养着,不沾风雨,不理俗事,就养着,兴许还能有不惑的寿数。”
窦思源沿着床榻边坐下,“别告诉明朝。他受不了的。松照几乎是他的全部,从年少无知到现在独当一面,松照贯穿了他的成长时……”
我方才看他的背影,几乎和松照一模一样……”江宁拧着眉头道。
漼辛理叹气,“二位何不劝侯爷好好修养?现在局势清平,侯爷……”
窦思源惨淡一笑,“正在渐渐好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忙,西北和江左那边……除了松照,我想不出来还有谁可以去安抚。”
江宁看着**无知无觉躺着的谢松照,觉得这屋子里闷得很,像是一个金钟罩,喉咙吸不进一口气。
“将军!温孤绛都把摄政王府烧了。”陶成拍着身上的灰冲进来,进了屋子,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
“跟顾明朝说。”窦思源恹恹的道。
陶成干笑道:“顾……公子带着人去了。”
江宁轻声应道:“等着就行。那是谢侯爷的徒弟,你不去跟着学一学。”
陶成识趣的领命退出去。
窦思源烦闷的揪着头发,“怎么办啊……”
漼辛理接过太医端上来的药,拿勺子舀了口尝,“等我再写副方子。”捏着谢松照鼻子,又给他灌了碗药下去。
江宁蹲在床头看着,窦思源蹲在床边看着,漼辛理抬头看着这场景,只能安慰他们,“只要他肯养着,会好……好点的。”
慈盈宫书房。
顾明朝收起文书,拱手道:“多谢太后深明大义。”
杨太后疲惫的放下笔,“去罢……”
风灌进来,纸张被卷起,又随意的被风抛下,落在案牍上,沾上墨痕。
顾明朝到正殿时,顾哲安还端坐在丹墀上,张念出声提醒他,“王爷,顾明朝来了。”
顾哲安看着他慢慢走近,干哑着嗓子道:“大局已定了……”
顾明朝矮身蹲下,将从杨太后哪里带过来的纸笔摆在他面前,“是,请王爷按照约定,写一封招降韶州的信。”
顾哲安看着他袖子里滑落出来的红线,“你在替谢松照求平安?”
顾明朝将笔放在他手边,“与你无关。”
“城西的菩提寺很有名,你若得空,去哪里上柱香吧。”顾哲安接过笔,深吸一口气才落笔,慢慢写着。
顾明朝冷着的脸有一丝松动,将袖子里的文书也给了他一份,张念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份招降书,眼眶烧得火辣辣的痛。
顾哲安逐字逐句的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招降书,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却感觉天晕地旋,半句话都读不懂。
顾明朝办事从不拖沓,接过文书,拱了拱手就往外走。
张念噗通一声跪下,“王爷……”
顾哲安看着他的背影,“陈国终于要结束乱局了,百姓会安康的吧……”
张念哽咽,“王爷,我们回韶州吧……”
顾哲安抓着案几边缘起身,“韶州这些年,只知晋王,不知陈皇,我若回去,周太子如何能安心?”
张念愣住,“王爷……您要……”
顾哲安走到殿外,“快下雪了。”
顾明朝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招降的队伍,收拾了临淄的残局,稳住了温孤绛都的情绪,一切都很顺利,除了谢松照的病情一直在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