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鸿又从马车里翻出来件大氅,“侯爷,您还是再多穿点吧。这晚间的风您受不住。”
谢松照捻着沙道:“我再站一会,这风吹着舒服,你且先去罢。林帅等会儿会过来。”
归鸿欲言又止的在他身边来回走,谢松照轻声道:“怎么,你害怕了?”
归鸿听到这话差点没跳起来,“侯爷!我怎么可能会怕?!我是担心,我们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谢松照摆摆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还不知道这个?”
归鸿当然知道,但是不敢说大夫的判词,毕竟谢松照现在这个模样,只当自己是小病小痛,这样一直养着,好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故而一直都没有人敢跟他说,说他身体根本禁不起这舟车劳顿。
谢松照看他不说话,只当他是不反驳,又道:“我的身子怎么受不住?我好得很,只是这冰冷的手有些不大好,但是这大夏天的,连冰都不消用了,在异国他乡,这不算是美事一桩?”
归鸿:……
归鸿话到嘴边了,还是咽回去了,颔首道:“是,属下就是太担心您了……”
谢松照笑着摇头,“你们都这样,你,林帅是这样就罢了,明朝也是忧心忡忡的……”
归鸿不解道:“顾公子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谢松照哂笑道:“没,前些日子,他天天端着碗浓稠又黑的药给我。”
归鸿眼前一亮,最近没有了顾明朝,谢松照喝药慢得很,药都放凉了也没喝到一半。
谢松照回忆着这事,不觉好笑,“她呀,拿一双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眼睛看着我,最后我还只能仰头干了这碗药,唉……徒弟不好养。”
归鸿心里直想着以后的药,都交给顾明朝!
陈国,慈盈宫后殿。
“娘娘想给你给机会,看你要不要。”念一领着钟筠直奔后殿,“你且瞧瞧,那是不是你做梦窦想杀的人。”
念一站在门边看着整日昏睡不醒的永祚帝心下疑惑。而顾明朝拿着卷书坐在榻边,他的侍卫尤达也低头跟在他身边跪坐着。
念一转身带着钟筠默默的走得远了些,“你方才可瞧清楚了?”
钟筠装傻,“婢子不知道那是谁,没有办法回答念一姑姑方才交给婢子的问题。”
念一嗤笑,“你家的不世仇人,你怎么可能忘。”
钟筠像是完全不记得往事,“姑姑,您说的是什么?婢子自记事起就在宫里,不曾得罪过谁,也不曾与谁结过怨。实在……”
“这是娘娘给你的机会。”念一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钟筠看着她,眼里多了些探究,“姑姑,婢子……”
念一不欲做过多的口舌之争,“你先想清楚,想明白,要不要去服侍他。”
钟筠看着像是一潭死水的内殿,轻声道:“钟家已成定局,我家人也回不来了,他已是穷途末路了,我也不必落井下石了。”
“真是钟太傅之孙,有名门风范。”念一故意挑着刺说。
钟筠不为所动,“念一姑姑,永祚帝在天下人眼里,在是书上,都已经死了。他现在肯定活不久了。”
念一轻轻的给她扣高帽子,“陛下正值壮年,你怎么尽胡说八道。当心娘娘治你罪。”
钟筠讽刺的笑道:“念一姑姑,您都已经挑明了,何必再装。”
念一搓着衣角道:“你不去了?”
钟筠坚定道:“不去,我动手,他只会死得更轻松,我清清白白的,何必染这鲜血?况且,天下人都知我钟家清名,亦知永祚皇帝的滥杀无辜。”
念一瞥了眼她,道:“你想好了吗?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钟筠行了个万福礼,“是,婢子不愿意去。往事随风去,婢子只想好好活着,能得口饭果腹,婢子都已经很满足了。”
殿内,尤达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顾明朝听,顾明朝盯着永祚帝凹进去的脸颊喃喃低语道:“机会来了,她不愿意把这个弑君的罪名安在我头上了。”
尤达轻声道:“钟筠可不可以拉拢?我感觉她的目的绝不是好好活着。”
顾明朝摇头,“不要随便找盟友,她的目的,咱们现在一点儿都不知道,没必要去拉拢,但以后或许用的到,毕竟,咱们都身在同一个局里。”
“是,属下明白了。”尤达想到个事有些为难的道,“公子,侯爷真的要来,听说都已经到边境了,还是林帅送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