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景岚,或许是酒精作用,眼前的她有些模糊。
他抬起手,感受着她的五官。
手掌每过一寸,她的模样就愈发清晰。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唇边。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角的弧度,那是他想停靠的港湾。
可他却不敢靠近。
他害怕她逃离,所以宁愿驻足远望。
景岚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她抬眼看他,可那双眼睛却闪躲了。
她垂下了眼,“我去拿药。”
说完,便脱离了杜鸣彦的手掌朝客厅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他眼神有一瞬间的黯然。
不知是忘了还是慌张,景岚连灯都没有开,只是借着门廊的光在柜子里翻出了醒酒药。
“你还站那干嘛。”
杜鸣彦眼神不自觉眨了眨,走到沙发边坐下。
吃完药,他坐得直直的,手搭在膝上。
尴尬的氛围,让他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动作。
景岚靠在沙发上,看见他这样僵直,蓦地笑了一声。
“你是要听领导讲话吗?”
杜鸣彦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学着她靠在了沙发上。
晦暗之中,两人望着天花板,猜想着彼此的想法。
“那是你的真心话吗?”
杜鸣彦突然开口。
“什么话?”
“你说很高兴我能做出那样的选择,”他顿了一下,“才能让你遇见我。”
景岚转头看他,“听起来很像假话吗?”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那样说。”
“为什么?”她问。
“我不知道。”
景岚坐到了他身边,靠在他的肩头。
“因为你觉得这件事很丢人,怕我看不起你对吗?”
客厅没有传来声音,他只是靠在了她的头顶,给了她回应。
“你还记得那次慈善晚会上,你和佟阿姨跳舞的时候吗?”
“记得,怎么了?”
“那个时候我很羡慕你,羡慕你的自信,羡慕你的无所顾忌,羡慕你有一颗强大的心,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可是我却没有,所以才会放不下,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诉说着自己。
“你知道吗,越是看着你我就越觉得自己那点自尊心是有多么可笑。”
“所以我害怕,害怕你会看穿我的虚荣,然后不屑一顾地离开。”
杜鸣彦的话像一块破碎的玻璃摆在景岚面前,向她展示着自己的脆弱与不堪。
她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腰。
“现在还害怕吗?”
杜鸣彦抱紧了她,“不怕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跳舞很差?”
杜鸣彦没想到她问的居然是这个,一下噎住,“我……”
景岚猛地挣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踢了他一脚,“你还真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杜鸣彦忙站起身,“我的意思是没有特别熟练。”
她叉着腰,“你熟练?”
“我不会。”
“那你还说我。”
“我…”他辩解不过,垂着头闷声道,“抱歉。”
景笑了一声,绕过茶几走到空旷的地方,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杜鸣彦应声走到她面前。
“左手揽着我的腰,”她将他的手握起,“跟着我的步子就行。”
没有音乐,踩着心跳的节拍,两人在光与暗的交汇处舞动。
“你以前参加这种晚会,从来都不跳的吗?”
“不会,就不跳。”
“那以后我要和你一起跳呢?”
“我会学。”
“教你可是要收学费的。”
“好。”
一步又一步,两人的身体逐渐靠近。
交握的手放下,景岚靠在他怀里。
“杜鸣彦。”
她的声音软软的,念着他的名字时,像是含了一块流心糖,名字脱口的那一刻,糖果融化,裹着溏心的声音流进杜鸣彦的耳朵里
“嗯?”
“你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
没等他回答,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从怀中抬头看他。
“是因为它知道我要吻你了吗?”
杜鸣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领口被人拽着向下,嘴唇轻轻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今晚,漂泊的船停在了属于他的港湾。
从踏上陆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不再浮于水上。
……
床头的灯还亮着,身旁的人却睡着了。
杜鸣彦的眼神从眉梢一路向下,停在了她放在枕边的手。
忽然,他心念一动,起身去了客厅。
房门轻声关上,他坐在床边,牵起景岚的手。
戒指严丝合缝地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他将她的手抵在唇边。
温柔的爱意淌进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