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凤塬的东边有一处水落坡,那里是正修有一个蓄水的堤坝,当时修渠的大人姓洪,是以叫做洪渠。
曹纾回想着那兔子精告诉她的洪渠的来历:“……这洪渠引的是祁水,首起凤口,尾入汉阳,袤二百里,灌溉田地能有四千五百余顷之多。自从有了这渠,左右两岸的田地越发丰饶,百姓都感念这个修渠的洪大人,有歌曰:田于何所?汉阳、凤口。举锸为云,决渠为雨。祁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
曹纾看着渠首处立的石碑,上面所刻的信息与兔子精所言不差。那祁水流至水落坡,水势已经平缓许多,如一条黄色的巨龙盘踞在五凤塬上,间或有游鱼出水,白鸥矫翼。此时日出东方,朝霞灿灿,烟波浩淼,激流无际。渠首处的分水斗门横跨了整个祁水,有五孔涵洞,底板高四十丈,坝高六十丈,端的是气势恢弘,设计精巧。
清晨湖面上的雾气如薄纱般缥缈,轻盈地漂浮在水面上。曹纾御剑飞上水面,洪渠的渠首拦住祁水,在此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难道就是这里?”曹纾心中无端的升起几分不安,她在想要不还是先联系一下钟离和无妄,正思索间,水底下有一只黑影如鬼魅般从她脚下掠过,曹纾定睛一看,那黑影上两只精黄的大眼珠浮出水面,正淡漠的注视着她。
那是什么,曹纾一个晃神,那黑影已经潜入水底消失不见了。
她掐着避水诀潜入水中,慢慢的推水前进,不久就在水下看见了一只卧在水底的大铜牛,铜牛的眼睛格外传神,眼珠是镶嵌进去的棕黄色灵石,带有金色的纹路,仿佛带着一丝悲天悯人,曹纾的心跳莫名空了一拍,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眨了眨眼,走近了去看那铜牛,牛背上刻着几行篆文,上书:“夏禹治河,铁牛传颂。义重安澜,后人景从。制寓刚戊,象取厚坤。蛟龙远避,讵数鼍鼋。潫此祁水,潴流万顷。金写神牛,用镇悠永。”
曹纾知道了,这铜牛是镇水的神兽,牛属坤兽,而坤在五行当中为土,土又能克水。再行一段,前面又有一只铜牛出现,原来洪渠下共有十二只铜牛,或坐或卧,或昂头或回首,形态不一,栩栩如生,按五行八卦排布,形成了一个定水阵。
十二铜牛的中间,正有一间水府,曹纾手握流霜剑警惕的靠近,水府前立了块碑,写的是“水落坡神邸”。水府正殿前,那门上挂的是天书般铁划银勾的“大荒神女殿”的牌匾,曹纾心中疑惑,这里地属中原,又与大荒有什么关系。
“有人吗?”曹纾用灵力传声问道,她的声音随着水波扩散开来,又归于寂静。这水府中竟没有人?
曹纾走进里面,殿中有只一巨大的龟壳,上面驮着一位神女,脚踩莲花,手持如意。这就是那大荒神女吗?曹纾从没有在中州见过这样的神像,她想起先前多面道人在城隍庙为自己塑像一事,莫非这里这位干的也是多面道人一样的事儿?只是她的真身又在哪里?曹纾在殿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水落坡神邸的东西偏殿中立着八个把门的天神,披盔戴甲威风凛凛,房顶上无数颗荧光闪亮的明珠编成了五盏琉璃六方灯,分别吊在偏殿的四角和中央。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曹纾盯着面前的一座天神像,那天神身穿铠甲,手执钢鞭,骑着一只黑虎,威风凛凛。他的面色黑紫,怒目直视前方,只是嘴角却微微上翘,似是带着僵硬的笑意,曹纾觉得有些奇怪。她又看旁边那天神像,金甲皂靴,手持长戟,横眉冷对,霸气十足,嘴角一样的僵笑着,这笑在他的面上显得分外的诡异。
她终于知道奇怪在哪了,这些神像太逼真了,似活人一般。曹纾握紧了手中的流霜剑,腕间的回天星蓄势待发。
再看一尊神像,只见那神像的眼睛竟直勾勾的盯着她,随着她的走动转动着眼珠,曹纾提起剑来:“什么人装神弄鬼!”四周寂静无声,曹纾细看那神像,活脱脱就是赵亦嗔的模样,曹纾试探了一下,一枚回天星扎入赵亦嗔的脑门,一道鲜血顺着他的鼻梁流下来,看来赵亦嗔确实还活着,只是他竟然如雕像一般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