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肆撇撇嘴，像是一点也不担忧这一点，手中还在玩着那几罐杏脯，他道：
“事发突然，可用的将领中大多垂垂老矣，最可担重任的檀苍驻守在先前褚夏两国交接处，他若是动了，夏国残存的军力也会借着这股风躁动不已，到时，怕不止是这两股势力，而是三股同时发动，褚国更是危矣。”
“除了檀苍，能用的只剩下楼旭白了，楼旭白那人一心为褚祈卫图谋，纵然可用，也不可命他单独赴任，不说信不信任，仅凭他一人，抵挡不住乌突、北邦两国。”
不止如此，因着褚肆上位历程的血腥以及登位后的手段过于狠决，是以众臣更多的是畏惧，不敢作为，人心不齐，一个国家走不长远，哪怕是为了将来的社稷之福，这一战，褚肆也必须亲自率军行进。
这样，才有一个干净的名声，干净地站在她身旁。
夏梓沅心知褚肆做出的决定不是她可以轻易撼动的，沉默的思忖了些，她直直地看着他，语气是说不出的决然：“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拨弄杏脯的手微顿，褚肆下意识地看着这张面若桃花的脸，她的眼睛亮如星辰，不经意间就要卷走人的灵魂，这样的一双眼，盛满了毅然，一如先前她捧着他的脸说：“承载了你痛楚的石洞，我们再去一趟。”
时空交叠，他再一次问出了那句话：“你不怕吗？”
夏梓沅笑了笑，熟稔得像是相伴多年的友人，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有的只是诚心的发愿。
她道：“不怕。”
“刀剑无眼，生死瞬然，你不怕？”
今日的光很是多情，流连在女子姣好的芙蓉面上，将流淌的岁月一齐印刻在了温言软语里。
“褚肆，你清楚的，我是为你而来，我在这里的价值，仅仅是因为有你在。”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夏梓沅想，就算她独守在这安然的后宫，谁能保证她就一定安然无恙呢，兰榷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难保他人不会趁着褚肆不在，挟持她这个人质。
最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褚肆身边了，就是难为褚肆要带上她这个拖油瓶了。
回首来的这些时日，夏梓沅很少有与褚肆分离的时候，分离最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在梦仙阁待的几日，远征者，变数极多，哪怕为了自己的目的，夏梓沅也绝不可能耗在长宁宫。
这般想着，夏梓沅不免无奈，说到底，她一直是攀附着褚肆而活。
苍蝇附骥，茑萝依松，这就是夏梓沅不可避免的命运。
“好。”
褚肆走了，脚步不似来时的悠然，多了几分沉重。
回到殿内，褚肆坐的位置，圆桌之上，木罐里的杏脯尽数空了，变成了两堆小丘状的杏脯山。
夏梓沅下意识地自靠近褚肆位置的果脯上捏了一块，尝了尝，是酸的。
她又自靠近自己位置的另一座小山上取了一块，是甜的。
龙涎香恍若还残留在室内，她隐约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怎么，不再坏一点呢。”
再坏一点，她可以毫无顾忌用尽手段地执行自己的任务，丢弃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