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前她在寻香楼第一次遇到林诞时，就幻想过这种结局。
他们或许会因为意外而拥有孩子。
但这个孩子，一定会被林诞杀害。
她是林诞在民间的眼，替他收集他想要的任何消息。
那一夜荒唐之后，她欺骗林诞这是要为她赎身的客人的孩子。
林诞自然是不信的。
但他还需要棉娘，他手里的证据还不够多。
为此怀胎十月期间，棉娘为了孩子大着肚子去为林诞探测消息。
一朝分娩，孩子平安出生。
林诞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要求棉娘杀掉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孩子太像他，他决不允许。
宫中来召，林诞赶往皇宫，没能看到最后。
棉娘看向裹着棉被被放在地上的婴儿，犹豫了。
仅仅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孩子就被老鸨抱走。
她跟不上。
老鸨回来时浑身是血，她眼神冰冷的看着棉娘。
“棉娘，孩子我已经处理了。只有这孩子去死，你才能继续被睿王当作一颗棋子。”
老鸨知道。
老鸨什么都知道。
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棉娘也知道。
所以她没有出卖老鸨。
没有告诉林诞孩子是老鸨去处理的。
回过神来，眼前的孩子还在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想起来时路上人的谈话，棉娘忽然反应过来。
她抬头看向林诞：“王爷，这孩子您杀不得。”
林诞轻哼一声：“本王要杀的人，为何杀不得？棉娘，你又想说些什么荒唐可笑的话出来。”
棉娘颤颤巍巍的坐起。
她偏头眼眸含泪的看着少年：“您说过他是您从天荆山押回来的。他能在天荆山生活十年，不就证明了他是被山神庇佑的？”
在大雍与其他各国的交界点有一座山。
这座山就是天荆山。
天荆山上有山神，有大雍因为返祖现象而前往避世的人，也有被山神养大的使者候选人。
山神侍奉的祖神有弹指灰飞烟灭的强大能力，无论哪国的人民都不敢擅自对使者出手。
他们害怕祖神一怒之下灭了自己的国家。
更重要的是，祖神是大雍的守护神。
“王爷，您若是动了守护神的使者，您的梦想与野心就只能去地府完成了。”
棉娘知道林诞的野心。
他想要推翻自己皇兄的朝纲，想自立为王。
他讨厌一切返祖拥有神力的妖人。
人是人妖是妖，神仙是神仙。
妖人这种不伦不类的存在都能成为国家的守护者，他觉得可笑。
所以，他要杀。
棉娘的话让林诞表情缓和些许，山神庇佑下的候选使者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没有比这个身份更合适的了。
“棉娘。”林诞起身。
他笑着看向棉娘，“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棉娘点头。
可林诞的眼底忽然被杀欲占据：“但本王，只信死人能够守口如瓶。”
椅子旁的佩剑应声而出。
一剑封喉。
棉娘的尸首分离时，嘴角还挂着刚刚那抹淡笑。
少年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
他被吓了一跳，安静的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滴血的剑抬起少年的下巴，林诞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今日起，你便是我睿王林诞的独子，林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