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深只说:“来了有一会儿了,你现下这手疼吗?”
傅春深接过罗寄岚的手,上面发青发紫,破皮的地方开始渗血。她平静地垂着眸,用自己的丝绢帕子帮他包上,虽然也起不到什么好止疼的作用,但好歹止血。
罗寄岚轻轻喃道:“疼是疼的,但也没那么疼,我受得住。”
看吧,他这个人就是那么实诚。
若他将伤势说得重一点,那傅春深也好顺势多心疼他两分;若他谎称自己不疼,那傅春深也可以拆穿他的谎言,同样多心疼他多一点。
但他就只说,他受得住。
傅春深信了他,放下他的手,对曹度说:“刚才看师父与玉阶二人比武,才知将军就是将军,这身上的工夫也真是厉害,一拳过去都能将人牙快打掉。”
她的佩服里夹杂着几分阴阳,曹度之前就领教过罗寄岚媳妇的嘴皮,自然是不与她辩驳。
他对傅春深说:“听说是你在那日答谢宴同尹双双说了些挑拨之语,她才要死要活地与我和离?寄岚媳妇,你这事做得可真不地道。”
傅春深敛眉道:“刚才小师母也问过我,将军,尹娘子与你和离是她自个儿的意愿,我也没那么大本事能怂恿将军夫人归家?况且将军又不在乎尹娘子和不和离,听闻还是您亲自将尹娘子送回府,宣称从此各不相干,又何必借题发挥?”
曹度沉默地看了傅春深灵验,再转向金妙祯,金妙祯点了点头,曹度也爽朗地笑呵呵道:“那竟是我误会了?真是对不住。”
傅春深扯出一个假笑说:“既然是误会,那将军也别往心里去,今日妾与玉阶同来此,也是想祝您早日得胜归来。”
无论如何礼数得做全了,才不留人把柄。
曹度鹰一般的眼睛扫过罗寄岚和傅春深道:“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这祝也祝过了,只是我们府上现在也没空留客,你们还是……”
曹度说话太像赶人,他也不在乎给不给罗寄岚面子。但金妙祯帮忙补充道:“老爷这么一行,我也得跟着去,还有几个姨娘和孩子也是一起,故而这府中多有动荡,怕是没空留你们两个吃饭了。”
罗寄岚这才恍然刚才曹度为什么不需要拜托自己照顾家里,原来是他已经打算将人带走了。
傅春深听到,却为尹娘子感到心酸。
曹度在外那么多年,她唯一一回去凉州,还是她自个儿主动跑去的。如今看来,她在曹度心里的地位连个婢妾也不如。
主人家都如此说,匆匆告辞过后,傅春深与罗寄岚说着自己的感受。
罗寄岚也深有体会道:“师父与师母的关系就一直不亲近,从小好像就这样。我记得师母天热的时候给他送凉茶来,他也没有要。”
然而对金妙祯,曹度又是另一种态度,他惧内之势表露得十分明显。
这其实蛮奇怪的,少有男子对一个美妾犹如正室夫人那般惧怕,两人只能猜测……或许曹度对金姨娘有着几分情真意切在?
感慨一阵曹郎情薄,傅春深和罗寄岚一起从风花雪月里抽离出来,互相对视一眼,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虽说情真意切,但打仗还要把女人带去……先不提军纪如何,光是带着妻小行军,行程恐怕都要被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