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市,柳依依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但每天晚上都会雷打不动地和妈妈视频聊会儿天儿。
穆舍也没像之前那般,没事儿就找她聊天消遣,许是已经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唐了吧!
柳浩宇高考完的下午,柳依依觉得她绷了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结果当天下班还没到家里,就感觉脑仁儿发懵,勉强撑着到家,量下体温已经38c了,她洗完澡翻了备忘录,才发现又来到了每月固定的日子。
找出药箱里的布洛芬缓释胶囊服下,跟柳浩宇发消息:我头疼的难受,今天晚上就不跟妈视频了。给你转个红包,你带妈和王姨出去吃吧!庆祝一下你苦尽甘来!
柳依依没等柳浩宇回复,就拉上窗帘躺下了,吃了药并没有让肚子的疼痛缓解很多,这会儿太阳穴也开始突突地疼了。
那边的柳浩宇和妈妈以及王姨在穆舍的安排下,正在去往封市的一家酒楼的路上。柳妈妈本是不愿意去的,奈何穆舍直接带了轮椅到家里,坚持说要给柳浩宇庆祝一下,王姨也在一旁帮忙说话,柳浩宇本就是笼里的鸟儿——关不住了。
一行四人到饭店不过七点钟,门口车位都满了,工作人员指引着往远处的停车场去。柳妈妈虽说没来过这家饭店,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封市人,还是听说过这里的消费水平的,忍不住出声:“这里生意太好了,估计还要排队,要不我们换一家去吃吧!”
“阿姨,我提前订了位置的,您放心吧!这家的灌汤包特别好吃,每天限量供应,你们一定得尝尝。”说话间,穆舍停好了车。
大厅里面挤挤攘攘的,好多都是父母带着高考完的学生来庆祝的。
几人在服务员指引下来到一个包厢,柳妈妈有些坐立不安,她心里更多的是,在猜测眼前这个热情周到的男人和女儿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老同学那么简单!
“妈!我姐说她发烧了有点头疼,今天晚上就不跟你视频了。唉!我本来还想着今天晚上跟她说新手机的事儿。”柳浩宇掏出手机摆弄着。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一点都不体谅你姐!她一个人在外面又要工作还要上学的,生了病都没个照顾的人。”柳妈妈忍不住出声说道。
正在给点菜的穆舍一顿,原来她爱头疼的毛病还没好。
“严重吗?”穆舍忍不住问。
“没事,我姐经常这样,一发烧就头疼,老毛病了。”
“她有去做过系统的检查吗?我记得她高中那会儿就头疼的厉害。”
“检查过几次,医生也没能给出什么原因。她高考的时候也突然头疼,幸好是最后一天下午,她英语成绩也够稳没怎么受影响。”
柳妈妈看了一眼穆舍,后者满脸的担心都写在了脸上。作为一个过来人,柳妈妈轻轻叹了口气。
一顿饭在穆舍的张罗之下吃的气氛融洽,只有柳妈妈感受到了他的心神不宁。
穆舍把他们三人送回家,又开车回到超市,杨远征正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家。
“你怎么又回来了呢?今天不是有事吗?”
“回去太早睡不着,出去喝点儿?”
“行呀!”
穆舍绕了大半个城,把车开到川北中学对面的一家烧烤店,这条路这几年变化确实挺大的,原本到了晚上只有寥寥数盏的路灯,现在却被两边商铺的门牌灯烘托的灯火辉煌。
晚上十点钟的光景,川北中学门口依然有三五成群的学生们进进出出,想必今天是高考结束的狂欢夜吧!
穆舍看着不远处的学校大门沉思,杨远征不明所以,“想啥呢?穆哥?这家烧烤好吃吗?咱们跑半个城过来吃。”
“今年高考怎么没下雨?”
“是啊!好像每年高考都会下雨一样。这不是你高中的学校吗?今天特意跑来这里喝酒,是为了怀念谁吗?”杨远征满脸探究。
穆舍瞟了他一眼,杨远征慌忙拿起菜单遮住脸,“哥,哥,你想吃啥?我帮你点。”
“随便。”
杨远征见穆舍像有心事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口:“是阿姨又催你赶紧成家的事儿?”
穆舍喝了一口酒没说话,他感觉现在和柳依依的关系又陷入了僵局。
从西市回来以后,眼看着她对自己越来越客气,他也担心对她家里的照顾给她造成心理负担,于是慢慢把穷追不舍变成润物无声,没想到她竟乐得其变,让他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要说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穆舍心里是不信的,那晚在山顶她喝多了无意说出来的话,就是这段时间他吃的最好的定心丸。只要确定她心里还有他的位置,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杨远征见穆舍迟迟不说话,以为猜中了他的心事,“别想太多,父母就爱瞎操心,怕你过不好。我比你小一岁呢,我妈不也天天逮着机会就给我安排相亲?”
顿了一下杨远征又接着说:“话说,袁静姐挺好的,人漂亮工作又好,你咋就不积极呢?”
话音刚落,杨远征抬头对上一道冷厉的目光,他还没组织好语言补救,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怎么不喝酒?”
“今天不喝了,等下我开车。”
“喊个代驾就好了。”穆舍说着要给杨远征倒酒。
“哥!哥!我这两天智齿发炎,下午刚吃过头孢,这不是还想留着条小命给您鞍前马后不是?”杨远征慌忙地遮住酒杯。
“你不早说?你不能喝就不来了!我一个人喝有啥意思?”说话间,穆舍一杯酒下了肚。
穆舍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夜色中学校门口的照片,想了几秒钟发出去“七年前的今天,大雨。我盼着今天也来场大雨,让我感受一下当年你的无助与悲伤。可惜,老天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七年了,过去对你的伤害我无能为力。今后,我会用余生的每一天来弥补。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杨远征把穆舍送到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微信界面置顶的那个对话框依然安静。看着空荡整洁的的客厅,没有一丝丝烟火气儿。
大脑迟钝,意识半梦半醒。他多希望此刻她出现在这里,安慰他孤寂多年的灵魂。
穆舍颓废地躺在大沙发上,他没有力气去洗澡,再挪回房间那张更显孤独的大床,要是她在身边多好,她肯定不能忍受自己一身的酒味儿,会把他赶去冲澡的。
穆舍想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此刻酒劲上头只想听听她的声音,也不顾时间早晚,翻出熟悉的号码便拨了出去,直到打了三遍,机械的女声都提示无人接听,他的酒意稍稍清醒一些,满脑子是她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出,头上立马出了一层薄汗,他扶着茶几坐了起来,不死心地重拨,终于在打到第六遍接近崩溃的时候,那头儿传来一声鼻音厚重的“喂?”
“你总算接电话了!”穆舍的一头冷汗瞬间变成了一层薄汗。
“有事吗?”柳依依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你退烧了吗?现在头还疼吗?”
“我好难受……”
不等穆舍再发出一个音节,就听到“嘟嘟”声传来。
穆舍踉踉跄跄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一口气喝下去了小半瓶,冰冰凉凉的感觉瞬间让他清醒不少,他来不及思考便打出一个电话。
“喂?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去看下依依……她发烧了,现在应该是烧糊涂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退烧药,如果你家里有的话最好给她带过去……嗯!太感谢你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答应立刻去柳依依家,穆舍的心稍稍放松一些。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小小的蓝色的火苗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他的手一顿,又抄起桌上的手机打给杨远征:“你有熟悉的司机没有?现在开车送我去趟西市!”
那头的杨远征刚刚到家把车停在车库,小心翼翼地问:“穆哥,你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你说的是现在?凌晨?开车去西市?还是我听错了?”
“你听着我像喝多了?”
“没!没!您没醉!我都到楼下了,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过去?”
“你把车找个人开过来就行了,你不用跑过来了。”
杨远征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心想现在去哪里找司机送他去西市呢?重新上车打了火,发了条微信过去:十五分钟到你家楼下。
穆舍听到杨远征说的“洗澡”两个字眼,才想起来自己决不能这样臭烘烘地跑到她面前,强撑着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出来又往箱子里塞了几件衣服,还不忘把床头柜上的相框也放了进去,这才踉踉跄跄地下楼了。
看到穆舍趔趔趄趄的走出来,杨远征慌忙下车去扶着他,“穆哥,你到底啥急事非要现在去?明天早上酒醒了再去不行吗?”
“我等不了,不是说让你找个司机吗?”
“你醉成这样,别人送你我也不放心呀!你吃了解酒药吗?”杨远征扶着穆舍躺在后座。
“没有!”
“你家里还有没有?我上去给你拿下来吧!要开五六个小时,等下吐了咋办?”杨远征说着从穆舍的包里掏出钥匙上了楼。
杨远征拿了解酒药让穆舍喝下,才放心地开车出发。
后座的穆舍虽然头晕地厉害,心里却清醒地知道他现在是去往西市的路上,这种难受伴着一丝即将见面的甜蜜融化在心头。
“陆小姐,辛苦你了!昨晚那么晚还麻烦你送依依来医院,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你跟我那么客气干嘛?喊我陆瑶就好了。依依是我最好的闺蜜,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我昨天晚上还纳闷为啥给她发的消息没回,早知道我就应该给她发个视频的……”
依依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了,她动了下右手准备揉下眼睛。
“别动!你手上有针……”
柳依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张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凑了上来,接着就是陆瑶的一脸关切:“怎么样?还疼吗?刚才护士过来量体温你退烧了。”
柳依依张口却发现嗓子沙哑,“好多了。”
陆瑶拿起床头的杯子,穆舍赶紧把病床往上摇一些,柳依依喝了两口温水,感觉嗓子的灼痛缓解了一些。
“我怎么在医院?我记得昨晚你一直拍门,我给你开了门就回去睡了……”
“你还好意思说,感冒发烧加上那啥,我和陈景逸半夜把你送到医院的,你要是40°c烧到早上,都没人发现可怎么办?”陆瑶板着一张脸,语气却透着关心。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会烧这么厉害!现在几点了,你上班会不会迟到?陈景逸呢?”
“他一早先回去了,我请……不到假,老板说公司离了我转不了,不说了,我得赶紧走了,晚上再来找你,等下要迟到了!依依就辛苦你照顾啦!”陆瑶说着递给穆舍一个眼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