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叶带着玖玉珏走进一间侧室,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随便坐吧,若是有什么变化的话,白簪自然会通知我。”
他挥了挥手中的木片,示意玖玉珏找个地方坐下来。
“多谢。”
玖玉珏拱了拱手,谨慎地坐在椅子边缘,用余光观察起了眼前的男子。
一头短短的白色碎发,不是花玲珑的那种植物般的苍白,而是一种富有光泽的银白色。
半睁半闭的眼睛,眼神如同井水般平静。
下巴上有一道白色的疤痕,看起来是很久之前的伤了。
虽然他也穿着白色的外套,但他的外套是皮质的,而且有着毛茸茸的衣领。
裤子和靴子依旧是皮质的,腰间像是挂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要喝点什么吗?”
羽叶突然开口问道。
玖玉珏疑惑地看着他,思考着如何回答。
不同的妖怪对奴隶的态度差别非常大,但是眼前的这位,真的是妖怪吗?
“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羽叶笑了笑,走到墙角的柜子里,掏出两个杯子,想了想,又拎出来两个酒壶。
“要不要尝尝我这儿的酒?不过你似乎自己也带着酒,我猜的对吗?”
玖玉珏的眼神迅速挪向自己的腰间,新的披风很厚实,完美地遮盖住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们。
他是怎么发觉的?
“喏。”
羽叶把酒杯倒满,推了一杯到玖玉珏的面前,“你似乎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何意?我们只是初次见面吧。”
玖玉珏看了一眼酒杯,一股酒香正在从里面飘散出来。
“嗯,挺谨慎,这样也挺好。不过你这么紧张,我反而会有点透不过气……不过强迫你说话也不好,嗯…这样如何,你喝一杯酒,我便回答你一个问题,当然,只限我能回答出来的问题,我若是答不出来,你可以换一个问题再问。你觉得怎么样?”
羽叶摸索着口袋,最终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
好奇心战胜了谨慎,玖玉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那么,我想问问……你身上,为什么有杀意的味道,而且还是特别强烈的那种。”
嘴上这么问着,玖玉珏的左手已经无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啊哈哈,真是有趣,果然如此,你其实不是山精,而是除妖师,对吧。”
羽叶的目光在玖玉珏身上打转,最后落到了他刚刚解开白绫的手腕上。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玖玉珏皱着眉头说道。
“啊,抱歉,抱歉。嗯,很简单,因为我以前是干这行的,不过我的业务范围比你的要广一些而已。”
羽叶举起双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你是说……你也是除妖师?曾经是?”
玖玉珏被弄糊涂了,对面身上明明有着妖怪的灵力,还是很浓郁的那种,是因为这灵力吗,让他能一眼看出,继而笃定地认为自己就是除妖师?
反而是和花玲珑离开的白簪,身上的妖怪气息有些古怪,就好像……像是被抽离后又重新加到她身上一样似的。
羽叶伸手倒满了玖玉珏面前的杯子。
“一杯酒,一个问题。”
他满意地看着玖玉珏毫不含糊地喝完了第二杯酒,
“其实也没什么,我曾经杀妖怪,也杀除妖师,只要收到委托,二者皆杀,如此而已。”
酒杯在羽叶的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虽然我现在已经洗手不干,在这儿当个医师大人的小小助手,不过长年累月积累的习惯……大概就是你感觉到的杀意吧。”
他笑了笑,放下酒杯,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所以,我看到你这么年轻的除妖师,多少会有些奇妙的感受,所以话也多说了几句。如何,还要继续喝一杯吗?”
玖玉珏无言地递上杯子,喝下了第三杯酒,却没有立刻发问。
这酒尝起来像是药酒一般,似乎酒劲儿不大,然而稍微细品一下就知道,自己现在的酒量顶多喝个五六杯,再多了便会醉了。
得好好斟酌一下问题才行。
“仔细斟酌乃是好事,不过,如果犹豫太久,机会可是会溜走的。”
羽叶自饮自酌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是人,还是妖怪?”
“真是个冷淡的小子,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关心关心你的同伴呢。至于你的问题本身……何谓人?何谓妖?”
玖玉珏嘲讽地笑了一下,“阁下若是不想回答,不答便是,不必以问题回答问题。”
“这样啊,这倒是我的不好了。”
羽叶并未着恼,反而用手指叩着额头,思考了片刻,“嗯,三言两语不好说明,你若有兴趣,和我比划比划,若是能胜得我一招半式,我便解释给你听,如何?”
玖玉珏双眉高高扬起,“就在这儿?你就只用你腰间那两把匕首吗?”
“嗯,想来过两招吗?”
羽叶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举起杯子提问道,不待玖玉珏回答,便继续喝了起来。
“这便请阁下赐教!”
玖玉珏立刻拔剑而起,眼见剑锋就要贴到对方的手腕——
一声闷响,手腕上传来一股沉重的力量,长剑被轻易地拨到了一旁,一柄短刀朝着他的脖子划了过来,逼得玖玉珏只好顺着剑势就地一滚。
咚的一声,一只皮靴踏到了自己脑袋的旁边。
“哦?”
羽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随即笑了起来,皮靴也随之收了回去。
他朝玖玉珏伸出了手,“抱歉,我还以为你们是不是被派过来寻仇的人呢。”
玖玉珏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跟着站起身来。
然而他刚刚起身,羽叶就把手松开了。玖玉珏立刻向后倒了回去,好在这次他及时后撤步,稳住了身形。
“嗯,保持谨慎的态度是很好的,不过,还是要更谨慎才行呢?”
羽叶继续笑着,给两人的杯子里又满上了,然后站起身来,深深行了一礼,“这杯慢慢喝,刚刚试探,还望阁下不要怪罪。”
“阁下身手如此之好,只怕我想怪罪也没那个本事吧、”
玖玉珏无奈地说道,自己偷袭在先,然而两人的差距如此之大,自己竟然连对方的袖子都没碰到,便已经躺在地上了。
“不如阁下告诉我,那位白簪姑娘,大概要多久才能治好我的同伴,我也好早做打算,免得在此叨扰,引得那位姑娘不快。”
玖玉珏抚摸着酒杯,有些郁闷地说道。
“哈哈,我倒是多少有点好奇了,你身为除妖师,为什么和山精关系那么好,你喜欢她吗?嗯,那个姑娘确实挺好看的,而且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