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晏去世的消息,是医院打给林屿的,当时他正在和虞晚一起吃饭。
林屿接到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是开车去的路上,反应始终是平平的。
虞晚看着他目光无波无澜,看着没什么情绪,只隔着一扇门。
透过一个玻璃可以看见白色罩头盖住的大概轮廓。
虞晚牵住他冰冷的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屿拉着虞晚的手一起进去。
他拉开罩头看着林淮晏苍白没有生机的面孔,瞳孔冰冷没有一点半点反应。
过了十几秒,林屿才缓缓地道:“小虞儿,我是不是不太正常,竟然有点难过。”
“我应该恨他的,他活该啊。”林屿扯了扯唇,“可他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连个埋怨的人都没了。”
“林屿。”虞晚拉着他的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说些什么都显得轻描淡写,她只是站在那,拉着他的手。
她想,她在这陪着他。
最起码不要让他孤身一人。
徐尹欢推门进来,她看见林屿和他身边的小姑娘,淡淡地浮出个笑。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女人精致的面孔上丝毫没有一点悲伤。
林屿讽刺地看了她一眼:“你看着心情不错。”
“林屿,当年不是我要死缠烂打嫁给他的,是他非要娶我,是他厌烦了你妈,也厌烦了那个家。”女人表情微愣,但下一秒,她扬唇,“你要恨也别恨错了人,我当初那么做也是为了我的女儿。”
林屿扬唇,眼神冰冷,讽刺不屑地笑。
女人也不恼,她淡然:“我已经送乐乐去国外了,她想不明白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不会有人再纠缠你了。”
说完,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屿笑了:“你看见了会后悔吗?”
但随后笑就止住了。
“后悔也没用,没人会原谅你。”
就这样吧。
一切就这样吧。
林淮晏,从你抛弃那个家开始,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屿拉着虞晚的手走出去。
他一路都静静地,一句话不说。
虞晚握着他的手,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林屿。”虞晚仰头,看向他说,“都过去了。”
“嗯。”林屿攥着她的手,扯出个笑。“我只是不懂,他当初为什么要做那么绝。”
眼尾染上了几分颜色,浅色的瞳仁无波无澜。
“刚中考完,他们就开始闹离婚,高中他就搬了出去。”林屿声音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后来没过多久,我妈带着我妹吃安眠药死了。”
他当时甚至都没来看许蓉一眼。
林屿看见,他忙着陪别人的女儿过生日。
徐尹欢说得没错,她没硬赶着上,是林淮晏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地要娶她。
林屿抱住虞晚:“他不值得我为他伤心,是他先不要我的。”
是他先不要我们这个家的。
虞晚回抱住他。
林屿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虞晚,你会嫌我脏吗?我身上留着他的血。”
“不会。”虞晚说,“他是他,你是你。”
虞晚坚定地说:“我的林屿不会那样做的。”
“嗯。”林屿承诺,“我不会。”
虞晚最近几天一直陪着林屿,有时林屿会笑着看她,说:“我没事了,真的,我没有那么脆弱。”
虞晚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像被酸柠檬浸染过,酸酸涩涩的,他经历的那些,都是她不敢想的。
这些年,他过得一点也不好。
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虞晚突如其来地抱住,她声音细细的:“林屿,我们周末回家吃饭吧,我爸他新学了厨艺叫我们去吃。”
林屿眉眼挑了下,说出的话意料之外:“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虞晚扯唇笑,她忘了虞启则做的饭相当于香蕉和鸡蛋的组合:“没,是我爸妈想你这个女婿了。”
“行。”林屿揉了下她的脑袋。
一到12月,温度慢慢降了下来,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忽冷忽热的,冷的时候气温跌到零点,热的时候高到十几度。
虞晚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晚上,她躺着被窝里,嗓子倒也不算疼,但就是会时不时地想咳嗽。
想着林屿也忙了一天,她现在一咳嗽,林屿就要给她拍背,让她没那么难受,但咳来咳去,也影响他休息。
虞晚想搬个被子去客房睡。
还没有所行动,林屿看出她有事,他的手抚上她的背,耐心温柔地问:“想喝水还是又难受了?”
“我搬到客房好了。”
“我哪做得不好?”林屿问。
“没。”虞晚挠了挠头发,“我怕传染你。”
“没事。”林屿点了点她酒窝的位置,“我身体好。”
过了几分钟,虞晚翻了下身,林屿的手依旧不知疲惫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源是窗外的月光。
“林屿。”虞晚小声问,“你睡了吗?”
“没。”寂静的房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像是贴在她耳边低咛。
“我睡不着。”虞晚揪着被子。
“那我讲故事给你听。”林屿作势要开灯。
“我这次想听歌。”
“什么歌?”林屿声音低醇温柔,没有丝毫不耐烦。
“富士山下。”
停了几秒钟。
低沉带着磁性的男声在耳边静静地响起,即使是粤语,他唱起来也别有番风韵。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连掉了迹也不怕
怎么始终牵挂
也不知道他唱了多久,虞晚才安静地在他怀里睡着。
这次的冬天早早地过去了,转眼盛夏,虞晚被公司派去帝都谈合作。
一周后,她坐飞机回夏鸣,中间在柳江转了次机,只是没想到,同时坐这架飞机的还有李梦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