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星辰点点。
林屿捏了下脖颈,收拾着东西,他推门而出时,看见架子上放着的一把黑伞。
他失笑。
把黑伞捞起,抬头看了看寂静的夜晚。
幸好,没有下雨。
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绪,他愣愣的看了眼握在手中的黑伞,眼皮跳了下。
12月末端,虞晚的成绩已经极其稳定,数学成绩也一直在提高。
冬至那天,宋时多做了份饺子,林屿给虞晚补好课。
宋时体贴地把饭盒递给林屿。
林屿顿了一秒,他弯唇,礼貌得体:“阿姨,不用这么客气。”
“是林屿你太客气了,我们家晚晚多亏你教导。”
“哥哥,你收下吧。”虞晚听到声响,从房间冒出脑袋,笑得乖巧,“冬至是要吃饺子的,这样才能有好运。”
暖黄色的灯光温暖,像这个家的氛围一样,带着温柔和关爱。
“谢谢阿姨。”
林屿走出楼道,他莫名转身,抬头去看那抹暖黄色的灯光。
万家灯火下,很特别很温暖。
美满幸福。
林屿没有回家,而是坐公交车赶去医院。
他也有家人。
也有人彼时正在惦念他。
冬至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平安夜,那天虞晚很不幸地被困在大雨里,和她同样被困的同学多在牢骚烦闷。
唯有虞晚还有兴致去接雨水。
同行的一个女生奇怪地问:“你带伞了?”
“没有。”虞晚回。
“那你喜欢淋雨?”女生轻嗤,“下个雨还那么开心。”
“嗯。”虞晚认真地应。
“哈?”女生震惊,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很喜欢林屿。”虞晚认真地回答,唇上扬着笑,酒窝显露,甜美可爱。
这一秒,她把她的真心话说了出来,不会有人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能还会觉得她脑子有病。
不过她不在意,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开心。
虞晚没去看周围人的反应,她扭头走向班级,把椅子放下,从书包里掏出画本集。
不知不觉,画册里有了很多不同的林屿。
有长狐狸耳朵,有长狼尾巴的,还有不同神情的他。
虞晚每次都是不知不觉就把笔下的人物画成了他。
手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莫名其妙地,画成了心中所想所念的那个人。
她掏出笔,继续画作。
窗户突然被打开,一道熟悉通透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虞晚,我带伞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虞晚动作一顿,她扭头,看着窗外的人。
她呆了一秒,把画册合上,放进书包里,转身对着李梦韵说:“我……”
张了半天嘴,她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人都快走完了,你还不走。”李梦韵俏皮一笑。
“我们不是很久都不联系了吗?”
“你在生气啊?”李梦韵笑意一僵,她着急问,看着很在意虞晚。
虞晚摇头,她确实没有生气,刚开始有点难过,可后来,似乎连难过也没有了。
她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一个人的日常。
“对不起。”李梦韵忙说,“我最近有点忙。”
虞晚淡淡地开口:“没事。”
李梦韵熟稔地拉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原本悬着的心慢慢放下落地,走在路上,雨滴滴在伞上,有一部分的雨落到虞晚的手臂,肩膀,头上。
她安安静静地,不说一句话。
虞晚突然明白,原来打伞的人,无意识地会把伞倾向自己,而不是别人。
冷风呼呼地吹着,刺骨如刀。
“虞晚,下周是我生日,你能参加吗?”李梦韵紧张地看着她问。
“嗯。”虞晚答应下来。
衣服一大半被淋透,冗杂的黏着身上,湿漉漉的,又沉又重。
回到家,她把衣服换下,去洗了个澡。
虞晚从浴室出来,换上睡衣,打了个喷嚏。
头发还湿漉漉的,她吸了吸鼻子,拿吹风机勉强把头发吹成半干。
头闷闷的,烦躁的情绪缠绕着她,把她包围。
虞晚眼皮拉耸,她眨下眼,抱着毛绒兔子,扯开被子,抱着它躲进被窝。
思绪很乱,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李梦韵的时候,她坐她旁边,数学课的时候,她偷偷递给她颗糖。
后来,两人很快发展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虞晚性格不算特别熟稔,很多时候,她都不清楚李梦韵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作好朋友。
她总觉得,李梦韵对她很奇怪,时好时坏。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李梦韵郑重其事地对江景珩说:“你能不能不要再欺负虞晚,她是我好朋友,你要是在欺负她,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虞晚躲在后门偷偷听见,那一刻,她想,她确定,她是李梦韵的好朋友,她也是真的想一辈子和她做好朋友。
她想着想着,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