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布阵前施了幻术,你一人走出不来。”
他与竺姜正好相差了半个步距之远,从她的角度刚好看见他冷傲的鼻梁,窄而直的鼻翼,耳朵没有红,近乎完美的平静侧颜,都在告诉她:不用多揣摩,就是出于好意而已。
“为什么呢?”竺姜低头估测自己的步伐,控制着二人之间和谐的距离。
“你希望之前消除魔种的努力全部白费的话,尽管正大光明地在你大舅母的地盘上施展拳脚。”舒夷在幻阵的边界停下,竺姜依旧不看前方闷头向前,脑门儿磕上他的肩。
狐狸精的身上软软的,但头真是意外的铁,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铁头攻击的舒夷不再问她撞得痛不痛,干脆利落地在她的额头上一揉,温声道:“随我一起跨出去。”
先右脚,后左脚。
跨出幻境后,竺姜听见松商居外三两门徒的对话声,想到除魔种时四下的静谧,才意识到该幻术的重要性。
若她一人来处理,凭她又冒失又急躁的作风,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她菜得要命,遇事不顶用,哪里配谈游戏人生?
心中出现了想去的地方,吼西风从坠子形态变成正常大小,悬在她面前。
“我要去找一趟姜绮──”竺姜上剑。
“……”舒夷面露难色。
“一个人去。”
“行。还有个困扰的问题,姜家供的神猫究竟是……”
“三院的书房里有姜家的族史,我没细翻过,你回去找找看,答案八成在里面。”
“方便么?”
“随便看。对了,千万不要忘记你对七娘的承诺,她拿不到东西会很难过的──”
“……”咸吃萝卜淡操心。
……
竺宅三院,西厢房,忘故间。
舒夷前两天匆匆扫过几眼,存了些大概印象,头次进入时,发现其并不似设想那般本分古板,匾额居然挂在室内门框上,仿生的蛾子用细绳拴在匾两侧,细小的风吹草动牵引着假蛾子舞动,以示主人的恶趣味。关于题字,竺姜很努力地用大笔运力书写,力求苍劲,不过成品的“忘故间”三个字照旧带着簪花体的痕迹,纤细倔强,看不出极力追求的洒脱。
忘故,忘故,怎有人读书求忘,忘的是典故还是故忆?
因为有法术维持,闲置许久的书房不染尘埃,砚台上的墨水是流质的,一支没有洗脱墨水的朱杆小狼毫斜搁在笔山上。每面墙边都靠着一个高书架,从灵文竹简到各路手抄本分门别类,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