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这张狭小的榻上，害怕得瑟瑟发抖。
终于不再吊儿郎当了么？
舒夷的心被揪起来了一块，他不知道竺姜的抗拒是因为怂，还是仅单纯地排斥他，她一掉眼泪，就催促着他的理智回归，重新接管他即将溺死在邪念中的身体。
好想不计后果地放纵，却无比害怕索求过后会是永远的失去。
他没有喜欢过别人，直到此刻，欲望先行，才勉强窥得那一点可怜的本心。
分明怀着的是做兄长的好意，真正想行之事却无比禽兽。日后对着她怕再也做不得君子了……
舒夷松开竺姜，把处于极度惊吓状态的她从榻上扶起。她的泪水一旦开闸，没个一时半会流不干，一人痴痴傻傻地背对着舒夷坐着，咬住嘴唇，死活不愿睁开眼睛。
头发散乱得差不多，耳坠子也落下了一只，果真受了天大的委屈。舒夷把她头上残余的簪钗取下，长至腰间的头发在他手上竟不难打理，循着记忆，满头青丝被一双巧手绾成了对称的小髻，与竺姜自己的弄的狐狸头别无二致。正要帮她戴上落下的耳坠，手却被竺姜“啪”的打落了。
她揩了一把面，挪到更远处。
而后咬牙切齿道：“你……太……过分了……我……”话没说完，又有一轮眼泪涌上眼眶，憋着哭腔，只能再次沉默。
“对不起。”舒夷小心翼翼地开口，仍坚持不懈地要帮她戴耳坠子，顺便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襟，“莽撞了。”
“我确实为你急疯了。竺姜，我不是如你七妹说的那样纤尘不染，而是凡夫俗子，正常男人。你不该高估我的忍耐力，这次是我，下次如果是别人，是邪修呢？”
“诚然，我口无遮拦让你生气了，直接导致后面的失控，但能不能求你好好想想我为何要说那种话？”
“三院的一整间偏房中全是仙法典籍，可放在你案头的，却是艳情话本……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你自甘堕落，有许多通途供你改变，你选的居然是回头路。”
舒夷的话如同撞钟的铜柱，敲响了竺姜围城一般的心的偏僻钟楼上哑声许久的钟。初绽娇花的年华，日薄西山的心田，晚钟唤不回朝露，而是与晚霞一起，守着白昼的尾巴。
“不过是废人遵循废人的活法罢了。”竺姜长叹，语调平和下来，眼泪多半是止住了。
“你不是废人。”舒夷恨不得把这几个大字写进她脑子里，然后拥她入怀一遍遍和她讲，可斟酌没有一个弹指，终究妥协于自己的内疚胆怯，于是取了一件自己的罩衫，披在方才发抖的狐狸肩上。
“而且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废人。别骗人了──”
“呵。”竺姜心绪平复得差不多了，解开舒夷的罩衫，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回头，朝门口走去，“此事我也有错，并没有怪罪您。劝您最好照照镜子，还有，姜绮帮你绑头发时，系的是蝴蝶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