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渊那轻柔的问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拨动了林雪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生气吗？
她当然生气！
滔天的怒火与恨意，早已在她干涸的心田中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焚为灰烬。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是废物，是家族的弃子，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泥泞。愤怒，是强者才配拥有的情绪。她的愤怒，只会引来更残酷的羞辱和更放肆的嘲笑。
所以，她只能忍。用沉默和倔强，筑起自己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可这个男人，他一句话，就轻易地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王腾的脸已经彻底扭曲，不是猪肝色，而是一种因极致的愤怒与被无视的羞辱而混合成的铁青。
他感觉全镇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你到底是谁？！”王腾的嗓音因愤怒而变得有些尖利，“我不管你是谁，立刻把玉佩给我，然后跪下磕头道歉，否则我王家……”
“聒噪。”
墨景渊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雪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
从麻木，到愕然，再到被戳破心事后的慌乱，以及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火焰。
他完全无视了王腾的咆哮，径直走到了林雪的面前。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身形颀长，温润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茶香，将周围所有的污言秽语都隔绝在外。
他将那枚青色玉佩，轻轻递到了她的眼前。
“它碎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涌入林雪冰封的心。
“你还想要它吗？”
林雪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她抬起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深邃，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平静的，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的审视。
她看不懂。
但她能感觉到，这只递来的手，是她沉入深渊以来，唯一出现的一缕微光。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很好。”
墨景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终于转过身，将目光施舍般地落在了几乎要气炸的王腾身上。
“她还要。”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随后，那温和的笑容里，透出了一丝商人的精明。
“那么，开个价吧。”
王腾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怒极反笑。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充满了轻蔑与恶意。
“好！好得很！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想当英雄吗？本少爷成全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重重一点，眼神恶毒地盯着墨景渊，一字一顿。
“一百枚金币！”
“拿得出一百枚金币，这块破烂玩意儿，就归你！”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一百枚金币？疯了吧！”
“整个青云镇，一年都未必有这么多税收！他就是故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