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老国公声音发颤,“这...这会激起大变啊!”
魏国公甚至已经被镇住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朱焱冷笑:“朕已命锦衣卫监控各藩。谁若敢反……”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正好给朕腾出封地来。”
徐弘基突然跪倒:“臣愿为陛下分忧!可是这恐怕会让文官和藩王走到一起,到时候恐怕会让陛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焱打断了。
“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本为屏藩帝室,拱卫江山。可二百年下来,这些龙子凤孙做了什么?”
朱焱指尖叩着紫檀小几上摊开的《玉牒》,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坐食俸禄,侵吞民田,隐匿丁口!一省赋税,三成入藩库!河南一省,福王名下田产竟占沃土十之三四!陕西饥民易子而食,蜀王在成都的园子里养着三百戏子!”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淬火的刀锋刮过两位国公:“张卿,徐卿,你们掌着京营、如今还管着漕运,告诉朕,若无这遍布天下的蠹虫,辽东缺的饷,陕西缺的粮,江南修河的银子,是不是能宽裕许多?大明今日之衰颓,这些藩王,该担几分罪过?”
张惟贤喉结滚动,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皇帝这话问得太重,更太险!
削藩这是要捅马蜂窝啊!
太祖祖制‘亲王镇四方’的铁律高悬二百载,谁敢碰?
当年建文帝碰了以后,燕王靖难直接改换门庭,这难道不是前车之鉴?
“陛下……”
张惟贤斟酌着词句,“宗藩之冗,朝野共知。然血脉之亲,牵一发而动全身……”
“动全身?”
朱焱突兀地笑了一声,寒意瘆人,“朕看他们是抽干了天下的血,把自己养成了瘫在地上的肥肉!”
他甩出一叠弹章奏本,“看看吧,弹劾周王强夺民田致人自尽的,告发楚王府长史私贩盐铁的,还有这封……”
朱焱指尖重重点在奏疏落款“开封府举人李岩”的名字上,“福王府仪卫司为圈占黄河滩地,纵马踏死阻拦老农!这些奏疏,内阁扣了多少年?!”
徐弘基面色发白,他们魏国公府这些年底子也不是绝对干净,只不过没有这般草菅人命。
但他们国公一脉与大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大明本就内忧外患,如果因为削藩的事情彻底崩溃,他们武勋一脉就是千古罪人。
他忍不住颤声道:“陛下息怒!此辈确有罪愆,然则祖宗法度……”
“祖宗法度也活该腐朽?”
朱焱霍然起身,玄色常服的下摆带起一阵利风,“二百年了!天变,地变,世情大变!独独这些蛀虫趴在祖制上吸血!真当朕手中的刀,斩不断这金枝玉叶?!”
阁内死寂,只闻铜漏沙沙。
朱焱森然的目光在两位国公脸上逡巡:“朕不是叫你们去‘削藩’,那个字太扎眼。但京营新练的三万新军,那些军需粮饷……总不能让他们也饿着肚子去扛建奴的铁骑吧?”
张惟贤心头巨震!
陛下这是要借整顿军务之名,行抽藩之实!
以京营新军为倚靠,一步一步剪除藩王羽翼,迫其吐利!
“……臣,明白!”
张惟贤深吸一口气,单膝重重砸在地上,“京营改制,诸卫清厘,但凡有倚仗宗藩背景侵吞军田、虚报兵额者,一律严惩!臣定让每一分饷银,都花在刀刃上!”
徐弘基亦咬牙跪倒:“漕运清淤,河道修葺,凡藩府私设钞关、隐匿商税、阻挠河工者,臣,绝不姑息!”
“好。”
朱焱眼中的冰寒微微化开一丝,“记住了,这‘刀刃’,既要准,更要硬!谁若敢跳出来拦路……”
他踱步到那口悬于壁间的龙泉御剑前,手指划过霜刃,“就拿他们试试这新铸的钢口,利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