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楚奶奶却像刚看到他,温和地招呼:“张校啊,站那儿干嘛?来来来,快坐下喝杯茶。”
张显仁如蒙大赦,赶紧挨着石凳边坐下,屁股只敢沾半边。
他瞥了眼旁边僵成雕塑、脸都快笑僵的陈涛流,心里默默点蜡,硬着头皮开口:“大哥,大姐,今天来…主要还是来道歉的…”
“道歉?”二老同时抬眼,带着点疑惑。
“张哥、楚姐,”张显仁语气诚恳,“是我没尽到责任,没照顾好小墨,让他在召唤仪式上…只召唤出了史莱姆…实在是对不住…”
“呵呵,”王院长吐了个烟圈,摆摆手,“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召唤出什么那是老天爷定的,还能怪到你头上?”
“就是,”楚奶奶也笑了,给张显仁续了杯茶,“你在学校没少关照那皮猴子,我们都记着呢。这事跟你无关。”
“应该的,应该的。”张显仁连忙应道,心里松了口气。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而被彻底晾在一边的陈涛流,只觉得脚下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他堂堂御兽协会副会长,在东江城也算个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偏偏他还不敢有丝毫怨气,眼前这两位,随便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沈墨缩着脑袋,像只偷窥的猫,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头顶的蒂奇,非常应景地把自己扭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问号。
“噗叽?”(主人,爷爷奶奶好像…超厉害?)
沈墨嘴角抽搐:“废话!藏得真深啊这仨老头老太!”
一个御兽学院校长,一个御兽协会副会长,在这三老面前跟孙子似的,大气不敢出,还得赔笑脸!
这仨身份要不通天,他直播倒立喷泉!
“艹!亏大发了!”
沈墨心里疯狂吐槽,想到这些年自己起早贪黑打工、省吃俭用,生怕这孤儿院哪天撑不下去,就感觉“良心”一阵阵刺痛。
对不起啊,曾经拼命打工的我!早知道抱大腿躺平不香吗?
吐槽归吐槽,一股巨大的安心感却如同暖流,瞬间填满了沈墨的心房。
压在心底多年的巨石,终于彻底卸下。
一直以来他都害怕哪天这个放完没了,老头老太和一帮娃娃没了栖息地,结果纯属杞人忧天!
“也好…”沈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再无后顾之忧。
“这下,老子更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走了,回去升级!”
院中,王院长看似无意地扫了眼沈墨刚才藏身的地方,这才慢悠悠地将目光投向已经快站成“望夫石”的陈涛流。
“行了,杵着当门神呢?坐下,有事说事。”王院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陈涛流如闻仙音,赶紧挨着石凳另一边坐下,姿态依旧拘谨,将昨天发生的一切细细说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院中的温度仿佛骤降!
老张头手里的茶杯“咔嚓”一声,碎得满地都是。
他猛地一拍石桌!
“砰!”
一声闷响,那厚实的石桌桌面,竟以他手掌为中心,瞬间崩裂开蛛网般的裂纹!
“混账东西!”老张头须发皆张,眼中怒火熊熊,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那些坐办公室的脑子里是被噬魂族吃了脑子吗?别人来杀了我们的娃娃,还要我们忍气吞声当孙子?!”
他霍然起身,杀气腾腾:“老子现在就去九江!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敢下这种狗屁命令!老子把他脑子拧下来当夜壶!”
“老张!”楚奶奶清冷的声音响起,看似随意地抬手按在老张头肩上。
“别冲动。”楚奶奶眼神冰寒,声音却异常冷静,“上面那些人虽然官僚,但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明目张胆地压着血仇不让报…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话虽如此,她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那抹深沉的寒意,让在场的陈涛流和张显仁都感到脊背发凉。
沈墨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跟亲孙子没两样!
现在亲孙子差点遇害,上面还要捂盖子?这口气,她咽不下!
“你们先按兵不动。”楚奶奶端起茶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带着一种冰冷的节奏感,
“我找人问问,看看这潭浑水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王八!”
王院长磕了磕烟斗,火星明灭,语气森然:
“哼,问清楚了最好,要是真有人脑子进水,敢拿我孙子的命去填他们的狗屁大局……”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陈涛流和张显仁,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让两人瞬间头皮发麻!
“那老娘就亲自去一趟,把他们的天灵盖拧下来当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