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安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是ICAC内部的绝密情报，他怎么会知道？
“徐sir，你我都是棋子。”
周凡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双在银幕上能演绎万千情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洞察。
“只不过，你是官家养的猎犬，而我，是他们想拱到台前，跟另一头疯狗互咬的斗犬。”
“这比喻，够贴切吗？”
“你！”徐家安被这句话噎得脸色涨红，却无法反驳。
因为周凡说的，就是事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们要追的，不是什么新记疯虎，也不是我这个倒霉的演员。”
周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徐sir，前两天，有没有收到什么有趣的小礼物？比如……一张照片？”
徐家安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那张凭空出现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国际象棋的照片！
他看向周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和怀疑，而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个演员，他的情报网，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照片上，是一盘下到一半的棋。”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黑色的‘骑士’，吃掉了白色的‘兵’。”
“他们是在告诉我，我这颗棋子，跳得再欢，也只是个兵。同时，也是在告诉你们这些官方势力，游戏，已经开始了。”
周凡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徐家安。
“真正的鲨鱼，躲在深海里，它们搅动资本的暗流，就能让港岛血流成河。”
“林良的死，他对外的身份是社团大佬，但他的里子，是一个洗钱的白手套。他碰了不该碰的钱，所以他必须死。”
“巴拿马的公司，格林资本，维多利亚慈善基金……”
周凡每说出一个名字，徐家安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是他这段时间查到的，断断续续，却无法串联起来的线索。
现在，被周凡三言两语，清晰地串成了一条指向深渊的线！
“他们想把港岛，变成他们的提款机，变成一个巨大的洗钱中心。”
周凡的声音变得极冷。
“而我们所有人，在他们眼里，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代价。”
徐家安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周凡，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这个男人，不仅看穿了对手的布局，看穿了自己的行动，甚至反过来，利用自己这把“官方的刀”，去指向他真正的敌人。
良久。
徐家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凭什么信你？”
周凡笑了。
“你不用信我。”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指尖翻飞。
“你只需要去查。查那些表面光鲜的华人权贵，查那些背景神秘的国际金融机构，看看他们的资金链，最终都流向了哪里。”
“徐sir，你的敌人，不是我。我们的敌人，是那些想把这片土地敲骨吸髓的……蛀虫。”
说完，周凡站起身，将几枚硬币拍在桌上。
“茶钱我请。”
“是继续盯着我这只小虾米，还是去钓真正的大白鲨，你自己选。”
徐家安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看着周凡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意识到，自己和ICAC，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周凡布下的局里。
周凡用一场舆论风暴和一场黑夜密谈，成功地与他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亦敌亦友的“黑夜契约”。
他将ICAC的调查方向，彻底从自己身上，引向了那个名为“伊甸园”的无底深渊。
徐家安拿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他拿起对讲机，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下令。
“通知下去，‘刺虎’行动，暂停。”
“另外，秘密成立‘深海’专案组，所有成员由我亲自挑选。目标，国际洗钱集团。”
……
夜幕降临。
周凡回到九龙城寨的安全屋。
脱下伪装，他只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与徐家安的交锋，每一步都像在走钢丝。
庆幸的是，他已经成功地将ICAC这把最锋利的刀，调转向了伊甸园。
他靠在沙发上，正准备复盘今天的每一个细节，桌上电话忽然响起。
一串陌生的，无法追踪的加密号码。
周凡眼神一凛，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玩得太过了。”
“你已经引起了灰影议会的注意。”
“他们会派人渗透你的片场，小心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新人。”
灰影议会？
周凡的眉头紧紧皱起，正要追问。
“周凡，收手吧。”
“这个游戏，你玩不起。”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干脆地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