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踏入周凡片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猎人了。
他们,才是猎物!
“叮铃铃——”
电话响起,是楼下前台打来的。
“巴顿先生,火种影业的周先生到了。还有……还有各大报社的记者,把楼下大堂都给堵满了……”
巴顿捏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
……
第一次审查会议,与其说是会议,不如说是一场公开处刑。
狭小的会议室里,审查小组的成员们正襟危坐,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周凡,和周凡身边那位身材挺拔、眼神锐利如鹰的石Sir,手心里全是汗。
他们身后,十几名记者挤在一起,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和时不时响起的相机快门声,像是一根根鞭子,抽在他们的神经上。
他们已经不是“审查者”了。
他们是“被审判者”。
周凡没有废话,直接让助手播放了第一批拍摄好的样片。
画面出现在电视上。
是一段快节奏的巷战追逐,周凡饰演的警探在狭窄的楼道里,与一名持刀匪徒短兵相接。
动作干净、利落、凶狠,没有一个多余的花架子,每一次格挡和撞击,都充满了致命的力量感。
画面播完,一片安静。
几个小组成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终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最有“文化”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主动权。
“咳,周先生,这段打斗……是不是,嗯,有点过于追求西式的写实了?”
他照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念道。
“我们港岛电影,讲究的是武术功底,是传统美学。你这个打法,滚来滚去的,不够潇洒,不够真实,对青少年会有不好的影响。我建议,改成传统的咏春或者洪拳套路,更具观赏性。”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充满了“专业性”。
然而,周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侧了侧头,对着身边的石Sir问道:“石Sir,你觉得呢?”
前飞虎队格斗教官站了起来。
他甚至没看那个金丝眼镜,目光直视着电视屏幕。
“报告长官。”
石Sir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军人语调开口。
“这位先生的建议,严重违背了基础的人体动力学和实战逻辑。”
“在宽度不足一米五的封闭空间内,面对持刃攻击,任何试图拉开距离、摆开架势的行为,都等同于自杀。”
“刚才画面中周先生所使用的,是CQB(室内近身格斗)中的‘绝对控制’技巧,核心是通过身体撞击破坏对方重心,利用肘部和膝盖进行短促攻击,在三秒内进入缠斗,控制住对方的持械手。”
“至于他说的咏春……”
石Sir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是需要至少三米安全距离才能起势的功夫,在这里用出来,唯一的效果,就是让警员的牺牲报告,写起来更方便一点。”
“总结:这位先生的建议,违背了物理学常识,属于外行指导内行。完毕。”
“噗——”
后排的记者里,有人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那个金丝眼镜男的脸,“刷”的一下,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记者们的笔,在笔记本上疯狂地划动着。
第二天报纸的标题,他们都想好了——《审查小组被指不懂装懂,飞虎队教官当场打脸:建议违背物理学!》
审查小组的公信力,在第一天,就碎了一地。
在接下来的几天,会议变成了周凡和石Sir的科普讲座。
无论小组成员们从“暴力倾向”、“社会影响”还是“拍摄手法”上提出任何质疑,都会被周凡用更专业的电影理论,或是石Sir用更冷酷的实战数据,给怼得哑口无言。
《罪火》的关注度,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电影的每一帧,每一个审查细节,都成了全港市民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
电影,未映先火!
在又一次审查会议上,看着对面已经斗志全无,如同斗败公鸡般的审查小组,周凡笑了。
他示意助手,播放了一段新的样片。
画面出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极端的特写镜头。
一个角色在任务失败后,被自己的组织“清理门户”,他被逼着,用一把小刀,极其缓慢、极其痛苦地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镜头没有回避。
逼真的血浆混合着唾沫从伤口涌出,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眼睛里的光彩,在一分多钟的挣扎里,被恐惧、不甘和绝望,一点点地吞噬干净。
没有配乐,只有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生命流逝的声音。
真实。
真实到令人作呕。
血腥。
血腥到让几个女记者当场就白了脸。
但,没有人能否认,这个镜头所带来的艺术冲击力和情感感染力,是毁灭性的。
样片播完,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安静。
周凡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微笑。
他看着巴顿,和那几位脸色惨白的小组成uper成员,用一种平静到极点的声音,抛出了一个终极的难题。
“各位专家。”
“这个镜头,我们是保留它的艺术真实,还是为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把它删掉?”
“请你们,现在就做出选择。”
“然后,向全港的市民,解释一下你们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