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家安和两名记录员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徐家安气极反笑。
“周先生,看来你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电影里的枭雄了?威胁ICAC?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凡却摇了摇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帮你。”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们的调查令,申请理由是‘火种影业涉嫌跨境洗钱’,对吗?”
徐家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是,从我进来到现在,你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我个人,尤其是反复提及一个叫‘陈金水’的身份。这跟火种影业这家公司,有什么直接关系?”
周凡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气场,瞬间压过了对面的徐家安。
“你们在用调查A案的合法授权,去深挖一件跟A案完全不相关的B案线索。”
“徐主任,以你的专业素养,不会不知道这在法律上叫什么吧?”
“严重的程序瑕疵!”
“根据‘毒树之果’理论,基于这种非法手段获取的任何口供,甚至是证据,将来在法庭上,都会因为源头被污染,而全部作废!”
“换句话说,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而我,作为当事人,随时可以控告你们滥用职权,非法取证!”
轰!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徐家安的脑海里炸开。
他脸上的职业化笑容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程序瑕疵!毒树之果!
这些都是他们ICAC内部培训时,被三令五申,绝对不能触碰的红线!
他怎么会知道?
一个演员,怎么可能对ICAC的办案逻辑和法律漏洞,了解得比他们这些老油条还透彻?
周凡看着徐家安那铁青的脸色,嘴角的笑意更浓。
“我猜,你现在很想补救,对不对?”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会立刻联系巴拿马方面,试图将‘陈金水’这个账户和火种影业的资金流强行关联起来。但我告诉你,你会一头撞进一个由顶尖律师团队设计的离岸信托迷宫里,一年之内,你什么都查不到。”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会去查那个和我用‘古董’交易的林良。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他会人间蒸发,你们找不到他,永远都找不到。”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也是你最后的手段,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比如郑丹瑞,比如刘丧。但你很快就会绝望地发现,他们的账户,他们的人生,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找不出任何能和我这笔‘黑钱’扯上关系的地方。”
他将徐家安后续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
每说一句,徐家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说到最后,徐家安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彻底被震撼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演员,不是一个嚣张的罪犯。
而是一个怪物!
一个比他更懂警察程序,比悍匪更懂犯罪心理,甚至能精准预知他每一步行动的怪物!
他从业以来建立的绝对自信,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
二十四小时的法定扣留时间,即将结束。
在“程序瑕疵”这顶能压垮任何调查员的大帽子下,在所有调查手段都被对方预判,且毫无进展的情况下。
徐家安,别无选择。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凡的律师团队,办完了所有手续。
ICAC总部大楼门口。
周凡穿着那身依旧扎眼的黑色战术背心,在所有ICAC探员复杂的目光中,昂首走了出来。
他赢了。
沐浴在港岛灿烂的阳光下,周凡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象征着港岛最高正义的大楼,以及站在窗后,那个正用冰冷而充满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身影。
他知道,他成功地在ICAC这头最强“猎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
他口袋里的大哥大,突兀地响了起来。
周凡接起电话,是黄志诚。
电话那头,黄志诚的声音无比凝重。
“阿凡……”
“你这次,玩得太大了!”
“就在你被ICAC带走后不久……”
“有人报警,‘林良’的尸体,在维多利亚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