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认为，周凡会惊慌，会愤怒，会大声辩解。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周凡却平静得吓人。
他甚至还有闲心，伸出手，轻轻掸了掸战术背心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份从容，那份淡定，与周围的惊涛骇浪形成了最极致的反差。
他没有回答徐家安的问题，反而抬起眼，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问了一个让徐家安心头剧震的问题。
“徐主任，我很好奇。”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们的调查令，是基于火种影业的资金流，还是基于一个叫‘陈金水’的虚构身份？”
一句话。
徐家安脸上的职业化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诧。
这件事是ICAC的绝密行动，他动用的是最高级别的权限，绕过了所有常规程序，直接从一个伪造的海外身份入手，目标就是快刀斩乱麻，在周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钉死。
他怎么会知道？
一个演员，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洞悉了他们整个行动的核心逻辑？
看着徐家安那瞬间变化的表情，周凡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过头，看向台下已经六神无主的郑丹瑞，平静地吩咐道。
“丹瑞。”
郑丹瑞猛地一个激灵，抬起头。
“安抚好大家，剧组训练照常进行。告诉石Sir，按最高标准来，谁要是敢偷懒，直接踢出剧组。”
“另外……”周凡的语气顿了顿，“通知我们的律师团队，让他们去ICAC总部楼下喝茶，等我。”
这番话，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本来已经濒临崩溃的剧组人员和公司高管们，看着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慌乱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凡哥没慌。
那我们慌个屁！
在全港岛媒体的镜头和无数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周凡没有被戴上手铐，也没有被粗暴地押解。
他就穿着那身充满爆发力的战术背心，在徐家安亲自“陪同”下，像一位受邀的贵宾，从容地走下高台，登上了那辆黑色的平治轿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
无数的闪光灯亮如白昼，将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港岛影坛冉冉升起的新王，在他的登基大典上，被代表着港岛最高正义的机构，直接带走。
这画面，比他任何一部电影都要精彩！
黑色的平治轿车平稳地驶离了混乱的片场。
车内，徐家安和周凡相对而坐。
隔音良好的车厢，将外界所有的嘈杂都隔绝在外。
徐家安摘掉了脸上的职业面具，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目光，一寸寸地打量着周凡。
他试图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找到哪怕一点点的破绽。
惊恐，慌乱，或者色厉内荏。
但他失败了。
周凡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柔软的座椅上养神，嘴角甚至还挂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徐家安从业多年，审过江洋大盗，斗过金融巨鳄，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是一头伪装成羊的史前猛兽。
他决定打破这份令人不悦的安静。
“周先生，进了ICAC，演员的身份可帮不了你。”
周凡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目光对上徐家安锐利的视线，车内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笑了。
“是吗？”
“我倒觉得，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