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线，让刀仔雄一时睁不开眼。当他勉强适应光亮，抬起头时，看到周凡正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拎着一个空了的灭火器。
在周凡的身后，郑丹瑞拿着一台索尼摄像机，红色的录制指示灯，正对着他，闪烁着幽光。
“刀仔雄，是吧？”周凡蹲下身，从刀仔雄掉在地上的油纸包里，捏起一撮白色的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嫌弃地拍了拍手。
“下次记得用点好货，这批货纯度太差了，连面粉都不如。”
刀仔雄看着周凡那张平静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演员，也不是一个古惑仔。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你想点？”刀仔雄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
“我唔想点。”周凡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焦距，“我系个导演，亦系个演员。我最中意嘅，就系拍戏。今晚，我想请你做男主角，同我演一场对手戏。”
他看了一眼旁边被排骨用管钳“说服”后，已经瘫软如泥的阿成。
“当然，你嘅两位伙计，可以做群众演员。”
排骨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凡哥，同呢种扑街废咩话？拖去后巷填海啦！我哋手脚好干净嘅。”
“唔好咁暴力。”周凡摆摆手，像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我哋系正经生意人，要以理服人。”
他将镜头对准刀仔雄的脸，轻声说：“来，刀仔雄，第一个镜头。你望住镜头，话俾大家听，你今晚嚟呢度，系想做咩？”
刀仔雄闭上嘴，把头扭向一边。他是收钱办事，有自己的规矩。出卖雇主，以后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唔肯讲？”周凡也不生气，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一把飞机陈用来打磨零件的铁锉。
他回到刀仔雄身边，蹲下，用铁锉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刀仔雄的肌肉一阵抽搐。
“我知你惊咩。惊出卖邵维良，以后无得捞。”周凡的声音很轻，“但你有无谂过，你今晚失咗手，佢会唔会保你？你信唔信，天光之前，你屋企人就会收到消息，话你喺后巷同人劈友，俾人斩死咗？”
刀仔雄的身体猛地一僵。
周凡继续说：“邵老板家大业大，死一个刀仔雄，同死一只蚂蚁无分别。但你唔同，你阿妈喺黄大仙庙求嘅平安符，仲喺你心口挂住；你个仔下个月考中学，你应承过佢，考得好就买部任天堂红白机俾佢。我讲得啱唔啱？”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入刀仔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可以不怕死，但他不能不管家人的死活。
周凡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你帮邵维良，你会死，你屋企人可能会有麻烦。但你帮我，就唔同了。”
他收起铁锉，将那包白面倒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
“呢包嘢，系边度嚟嘅？”
刀仔雄喉咙滚动，没有出声。
“唔紧要。”周凡从郑丹瑞手里拿过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叠文件，丢在刀仔雄面前。
“呢度系你呢几年接嘅所有黑活，时间、地点、人物，清清楚楚。包括三年前，你帮和胜和嘅白头佬处理佢对头人个仔，将人丢去深圳河喂鱼单嘢。
资料我已经寄咗一份去O记黄Sir嘅信箱，匿名嘅。你话，如果黄Sir收到呢份嘢，你觉得你仲有无机会见到你个仔中学毕业？”
刀仔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最大的秘密，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案子，竟然被对方翻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审判。
“你……你究竟系边个？”刀仔雄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我系周凡。”周凡重新拿起摄像机，“一个演员。而家，轮到你嘅戏份了。NG咗咁耐，系时候一条过。”
他给了郑丹瑞一个眼色。
郑丹瑞走上前，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刀仔雄面前。
“照住读。”周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读得好，有感情，呢盘带就系你嘅护身符。你同你嘅伙计，可以走。以后港岛，当无刀仔雄呢个人。读得唔好……”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墙角那台刚刚修复好的德国铣床。
“我听梁叔讲，呢部机器，可以喺一个钟头内，将一旧猪肉，刨成一万片均匀嘅薄片。我未试过用人试，有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