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这些人才是港岛真正的宝藏。他们身上沉淀的，是这座城市从无到有的工业记忆。
酒足饭饱，陈伯擦了擦嘴，神情又变得专注起来。他铺开一张新的图纸，对周凡说道：“凡哥，材料齐了，我有个想法。”
他指着图纸：“我想先试下水，用呢批料，唔使德国佬嘅图纸，我哋自己由零开始，造一把枪。”
“造枪？”郑丹瑞吓了一跳。
“系试作品，亦系投名状。”陈伯的眼神很亮，“我想造一把驳壳枪，毛瑟C96。呢款枪结构经典，但对零件嘅加工精度要求极高。如果我哋可以完美复刻，甚至超越原版嘅性能，就证明我哋呢个团队，有能力完成《罪火》里面所有嘅高难度道具。”
这个提议，让所有老师傅都兴奋起来。这不仅是一个技术挑战，更是一次正名之战。他们要用这把枪告诉所有人，特别是邵氏的邵维良，港岛的老师傅，还没死绝！
周凡看着他们眼中燃烧的火焰，点了点头：“好。需要乜嘢，列个单俾丹瑞。钱，唔系问题。我只要结果。”
“凡哥放心！一个月内，我交一把全港最靓嘅驳壳枪俾你！”陈伯拍着胸口保证。
众人散去后，工场里恢复了些许安静。郑丹瑞收拾着残局，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凡哥，有件事……”他走到周凡身边，递过一个信封。
信封是顶级的道林纸，上面用花体英文印着港岛最顶级的私人会所——香港会的徽章。
周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烫金的请柬。
“霍华德律师送来的。”郑丹瑞压低声音，“请你后晚去参加香港会嘅慈善晚宴。指名道姓，周凡先生。”
周凡拿起那张精美的请柬，摩挲着上面凹凸的字迹。从一枚棋子，到一封请柬。对方的节奏，不紧不慢，却步步紧逼。
上次在半岛酒店，是摸底，是试探。这次在香港会，一个港英政府高层和顶尖洋行大班云集的场所，性质就变了。
那不再是阴影中的对弈，而是要将他拉到聚光灯下，当着全港真正上流社会的面，再进行一次“资格认证”。
“佢哋想睇下，我呢个‘港岛第一恶人’，喺嗰种场合，系咪仲可以演落去。”周凡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凡哥，呢啲场合龙潭虎穴，我怕有诈。”郑丹瑞担忧道。
“有诈先好玩。”周凡将请柬随手放在桌上，那张烫金的卡片，与满是油污的零件图纸摆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维多利亚港的点点灯火。
“丹瑞，帮我准备一套礼服。要最顶级的，手工定制。”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工场中央那台正在被梁叔和飞机陈联手修复的德国铣床上。机器的轮廓在灯光下，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
“佢哋想睇我演戏，我就演一出好戏俾佢哋睇。”周凡的声音很平静，“不过，喺睇戏之前，我要先将我嘅舞台，搭得结实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