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伯发作，郑丹瑞已经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眼神却冷了下来。
“这位兄弟，你讲得好有道理。”郑丹瑞的语气很和善，“发泡胶确实又平又快，做出来嘅道具，同你个人一样，轻飘飘，冇分量，一阵风就吹走咗。”
年轻人的脸色一变：“你讲咩啊！”
“我话，陈伯一只手用木头雕出嚟嘅龙头棍，上面嘅鳞片都清清楚楚，攞喺手上有质感，有灵魂。
你用发泡胶喷出嚟嘅嘢，除咗占地方，仲有咩用？”
郑丹瑞上前一步，逼视着对方，“你连最基本嘅尊重都唔识，仲学人做电影？返去同你大佬讲，唔好以为识得用发泡胶就系高手，你连俾陈伯提鞋都未够班。”
这番话掷地有声，周围几桌的茶客都看了过来，对着那年轻人指指点点。
年轻人被说得面红耳赤，想发作又不敢，最后只能撂下一句“你哋等着瞧”，便灰溜溜地跑了。
茶楼里恢复了平静。
陈伯看着郑丹瑞，眼神复杂，有感激，也有震撼。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言辞竟如此犀利。
郑丹瑞重新坐下，给陈伯斟满茶，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陈伯面前。
“陈伯，我老板叫周凡。我哋公司叫火种娱乐。”
“《罪火》？”陈伯的瞳孔一缩。
“系。”郑丹瑞诚恳地说道，“我哋想请你出山，唔系做道具师，系做我哋火种娱乐嘅首席技术美术总监。”
他顿了顿，继续加码：“我哋会喺观塘工业区，为你起一间全港最大、设备最先进嘅私人道具工场。
你可以招募学徒，将你嘅手艺传承落去。
以后火种所有电影嘅美术风格同道具制作，全部由你话事。至于人工，我哋开邵氏俾你嘅三倍。”
“最重要嘅系，”郑丹瑞看着陈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老板话，佢要拍嘅唔系发泡胶电影。
佢要嘅，系每一件道具拎上手，都能够让演员相信，佢系真嘅。”
陈伯的手，在桌子
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憋屈，被扫地出门的屈辱，怀才不遇的愤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眼眶里的一点湿热。
他看着郑丹瑞真诚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个嚣张后辈的嘴脸。
他端起茶杯，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是半生的不甘。
“一千五百万投资，男主角识得整炸弹，老板仲够胆买起成条院线……”陈伯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哋班后生仔，确实有啲意思。”
他将那份文件收进怀里：“俾我一日时间考虑。”
郑丹瑞笑着起身：“我等你好消息，陈伯。”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这位被邵氏埋没了三十五年的宗师级人物，即将成为他们火种娱乐最锋利的一把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