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身上那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血腥味，太浓了！
何胜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认得洪豹。
当年洪豹在九龙城寨威风八面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跟在老大屁股后面收保护费的“四九仔”。
“洪豹？”何胜安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依旧强撑着场面，冷笑道，“过咗气嘅垃圾，都敢出嚟多管闲事？你唔记得自己点样俾人赶出城寨嘅嗱？”
洪豹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径直走到阿杰身前，像一座山一样，将他和身后的兄弟们护住。
“何胜安。”
洪豹的声音，像一口沉重的铜钟，嗡嗡作响。
“江湖有江湖嘅规矩，救命之恩大过天。”
“阿杰走嘅时候，人情道理都做足了，数簿清晰，不拖不欠。佢已经唔系你哋和胜和嘅人。”
“佢而家，系我哋九鼎嘅人！”
洪豹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你要动佢，就要先问过我洪豹！”
“再问过我哋九鼎集团，同唔同意！”
这番话，掷地有声。
阿杰和身后的兄弟们，眼眶瞬间就红了。
何胜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洪豹这个过气的老东西，竟然敢当众顶撞他！
更没想到，一个新开的公司，居然有胆子公然插手他们和胜和的“家事”！
“哈哈哈哈！”
何胜安怒极反笑，笑声尖锐而疯狂。
“九鼎集团？算乜嘢春袋啊！”
“洪豹，你老懵懂咗啊？以为仲系十几年前？你个名，而家仲吓到人咩？”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阴狠毒辣，手中的开山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再讲一次！”
“今日，要么，阿杰自己断一只手，跟我返堂口，听候发落！”
“要么……”
何胜安的目光扫过洪豹，又扫过阿杰，最后落在阿杰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身上，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就当住你哋嘅面，同佢执行三刀六洞！”
“我要全港岛嘅人都睇住，同我何胜安作对，同我哋和胜和作对，就系呢个下场！”
“三刀六洞”四个字一出口，码头上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那是最残酷的堂口刑罚之一。
受刑者，不死也残。
阿杰身后的一个年轻小弟，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洪豹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他知道，何胜安这条疯狗，是铁了心要拿阿杰来立威，来为他竞选坐馆铺路。
今天，道理和规矩，怕是讲不通了。
“安哥！我同你拼……”
阿杰目眦欲裂，吼着就要冲上去。
洪豹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铁钳。
“唔好冲动。”
洪豹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悲。
曾几何时，江湖还讲究一个“规矩”。
现在，却只剩下利欲熏心，疯狗当道。
何胜安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和残忍。
他举起了手中的开山刀，准备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