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局的众人吃惊地望向杜国强,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当众驳了自己上司的面子,把对方说得一文不值。
言语里充满攻击性,仿佛在贬低对方的灵魂。
杜国强是疯了不成?
众人一个个在心里惊呼。
可就在这时,朱长江动了。
他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缓缓望向杜国强:“小杜同志,你说得对。这些天,我似乎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初心。虽说纺织厂是落后项目,但不可否认,当初我在审批、最终决定关停纺织厂时,也确实是为了省事。”
“现在看来,还有很多合适的企业可以重组,并不一定非得是纺织厂。”
“想不到有一天,这官僚主义的作风竟然犯在了我自己的头上。”
朱长江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会深刻反省这点的。至于纺织厂重组的事情,可以暂时先往后推一下。我会让财务局的同志仔细审查纺织厂的财务报表,确定没有造假后,我们会将重组的目标放在其他真正需要的企业和厂商上。”
朱长江是老党员了,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内就将被提拔到省部级。
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和光鲜履历,而是真的踏实肯干、乐于听取他人意见,才在市工业局做出了重大成就。
虽说眼前轧钢厂重组这事做得有些虚。
但杜国强记得前世,朱长江还为本市引进了大量工业企业,里里外外拉来的投资,不知让多少人羡慕。
所以杜国强才敢当众指出这点。
若是真碰到那种揪着鸡毛蒜皮的事不放、还爱在背后报复人的领导,他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
“局长,这事一推,好多事情又得重新研究。上面都给了期限,要求我们一个月之内必须把重组任务单交上去,还要拿出规划好的方案来。”
赵德胜有些气恼地说道,“您这么做,不是把咱们局里的人往火上烤吗?”
朱长江没有搭话,而是冷冷地盯了赵德胜一眼,开口道:“赵德胜,我记得最初这个纺织厂重组案,就是你提出来的。”
“我有过错,你也有。”
朱长江沉声道,“回去写一份检讨,不少于五千字。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再来上班。在此之前,你的一切工作都由杜国强暂时接管。”
“什么?”赵德胜一脸愕然地望着朱长江,“让他来接替我的工作?”
“对。”朱长江语气坚定,“我觉得杜国强的能力,有些地方已经超过了你。”
赵德胜气得脸色发青,重重地冷哼一声,嘴唇动了几动,却一时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好。
连个招呼都没打,他便猛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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