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蒙山湖畔的风,裹挟着深秋的萧瑟与尚未散尽的污浊血气。
夏景行独立于曾经熟悉如今却满目疮痍的岸边,目光沉沉地投向浩渺湖面。
“是这个方位没错啊!”
他手指微动,掐了个寻踪法诀,一缕淡青色的灵光如同游鱼般射向记忆里花圩泊的方位。
灵光没入湖水深处,无声无息,再无回应。
夏景行眉头紧锁,身形一晃,施展遁法,瞬息间已至花圩泊曾经存在的湖域上空。
湖水幽深,波澜不惊,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穹。
然神识如网撒下,触及的只有冰冷的湖水与沉寂的湖泥,那曾经乙木之气盎然,灵植初生的小岛,连同他精心构筑的苗圃,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瞬间,有一种沉甸甸的失落感压在他心头。
“花圩泊…竟已沉沦湖底?”夏景行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微凉的空气,感受着这片水域残余的几不可查的残存灵气。
他驻足良久,最终一声轻叹,化作青虹,疾速返回蒙山湖畔那片狼藉的临时族居地。
简陋的议事竹棚中央一张粗砺的木桌旁,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几张凝重的面孔。
主位上,家主夏志伟的眼窝深陷,连续数日的操劳让他眉宇间刻满了深深的疲倦。
左手边是夏志成,这位向来沉稳的大长老此刻也脸色紧绷,右手边是夏苒苒,她腰悬寒水剑,俏脸含霜,眼底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夏景行则静坐于夏苒苒下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四象瓶温养的星辉石碎块,幽光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其余几位核心族老也屏息凝神,气氛沉重得能滴出水来。
夏志伟率先打破沉寂,声音沙哑:“魏无涯那老贼的‘平魔贡赋’,已将我夏家最后一点底子都刮干净了!如今蒙山湖故土收回,却是一片焦土,灵脉淤塞污浊不堪,他这是要把我们钉死在这绝地上!”
“倾尽族库才换回这张纸与暂时的喘息,”
“那老贼还不死心,想谋夺雾锁湖,若非族长据理力争,拿出那份关键的地脉图,此刻我们连这最后的退路都将断绝!可恨王狰那狗贼,竟攀上了魏无涯这棵毒树!”
夏苒苒胸口微微起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夏志成忧心忡忡地补充:“眼下最棘手的,是灵脉。景行,你探查得如何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夏景行身上。
夏景行抬眸,眼底毫无波澜:“东南巽位,地脉淤塞严重,此乃关键。但更致命的是污染血煞渗透灵土,深入灵脉。仅凭四象瓶的乙木精气,十年也难净化干净。此乃断我夏家根基之患。”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低沉,“且方才我去探查花圩泊…”
“花圩泊?如何?”夏苒苒敏锐追问。
“整个岛屿连同苗圃…已沉入湖底,再无所踪。”
夏景行的声音平静,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
“沉了?!”夏志伟猛地攥紧扶手,失声道,“那可是…那可是…”后面的话堵在喉间,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一时间,棚内死寂。
灵脉污毁,祖地成废土,雾锁湖被觊觎,每一件都足以压垮一个家族。
“天玄宗!必是他们的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