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冰冷的土墙,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受伤的腿虚软地拖着地,每挪动一步,都感觉伤口要再次崩裂。短短的几步路,他走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来到地窖口,他几乎虚脱,靠着墙壁滑坐下来,粗重地喘着气。
他没有力气掀开所有掩盖物,只勉强拨开一点缝隙,足够他将一只手伸进去。
他不敢拿出整个背包,那太沉,动静也太大。
他凭着记忆,摸索着那个防水袋的位置,手指颤抖地解开系带。
他没有去碰那叠令人绝望的文件,也没有去碰那个沉重的铅罐。
他的目标,是那个冰冷的金属部件。
他费力地将其稍稍挪动,手指在其表面、接口处、每一个角落细细摩挲,借着地窖口透下的微弱光线,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刻印、编号或特殊痕迹。
汗水滴进眼睛,涩得发痛。
伤口因为姿势别扭而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外面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远处的一声狗吠、灶房里冯婷婷偶尔走动的脚步声——都让他心脏骤停,浑身紧绷。
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流逝得飞快。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指尖在金属部件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触碰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凸起。
那不是磨损,更像是……刻上去的?他努力调整角度,借着那一点微光,勉强辨认出那似乎不是数字,而是两个极其细小的英文字母:“K-”。
后面似乎还有,但磨损得太厉害,或者原本就刻得极浅,完全无法辨认。
“K-”?这是什么?编号?代号?材质标识?
信息少得可怜,几乎等于无用。
巨大的失望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江大海和邻居打招呼的声音!他回来了!
李飞心脏猛地一跳,手忙脚乱地将金属部件推回原处,胡乱系好防水袋,用尽最后力气将掩盖物恢复原状。
然后他连滚带爬,几乎是凭借着求生本能,挣扎着挪回炕上,刚刚拉好被子躺下,做出熟睡的样子,江大海就推门走了进来。
江大海看到儿子“睡着”,放轻了脚步,但目光扫过地面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那里有李飞挪动时从鞋底掉落的一点新鲜泥屑。
李飞紧闭着眼,心跳如鼓,感觉到父亲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默默走到屋角坐下。屋内一片死寂,只有李飞努力压抑的、过于急促的呼吸声。
虽然收获甚微,虽然风险巨大,但这一次艰难的主动探查,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李飞几乎绝望的心中,重新激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他触碰到了那个秘密的一角,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K-”,也意味着它并非完全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