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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2 / 2)

“会的,”高雅端着盘切好的石榴走过来,红色的籽粒在白瓷盘里闪着光,“但我们记着就行。就像你太奶奶的手札,纸页都黄了,可里面的字还在心里亮着。”

张爷爷坐在廊下的竹椅上,阿黄趴在他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老人手里拿着本线装书,是太爷爷的《星象图谱》,封面上的玉兰花纹被摩挲得发亮。“你们小时候埋的玻璃罐,”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我去年偷偷挖出来看过,星眠画的小猫还在,就是纸边卷得像浪花。”

星眠的脸“腾”地红了。那是她五岁时埋的,画里的可可长着三条腿,煤球的尾巴像根胡萝卜。“爷爷你耍赖!”她跑过去抢书,却被张爷爷轻轻按住手。

“看这页,”老人翻开书,指着太爷爷画的猎户座,“你太爷爷说,参宿四爆发时产生的引力波,会带着我们的念想跑遍宇宙。就像这玉兰树,花开了会落,但香气能飘到巷尾。”

林晓晓和周明宇拎着个大月饼走进来,饼面上的“团圆”二字是用红豆沙写的,边缘还沾着几颗桂花。“念安在楼下停车,”林晓晓把月饼放在石桌上,“他说要给星眠看他新拍的参宿四星云照片,据说是用国家天文台的新设备拍的,清楚得能看见尘埃带。”

说话间,念安已经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星云像朵展开的白玫瑰,中心的中子星亮得像颗钻石。“你看这部分,”他指着星云的边缘,“和太爷爷1962年画的素描几乎重合!”

星眠凑近看,突然笑了:“像不像奶奶做的玉兰酥?边缘的褶皱都一样。”

大家都笑起来,笑声惊得玉兰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落下几片泛黄的叶子,像撒了把碎金。宫琰煜把月饼切成小块,每个人手里都分到一块,红豆沙的甜混着桂花的香,在阳光里漫开来。

“对了,”高雅忽然想起什么,从厨房拿来个锦盒,里面是枚新做的银锁,锁面上刻着参宿四的图案,“给念安的,他下个月订婚,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念安的脸瞬间红了,接过银锁时手都在抖。林晓晓笑着拍他的背:“跟你爸当年一个样,接个红包都能出汗。”

夕阳把玉兰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星眠蹲在树下,看着玻璃罐被新土埋住,上面压了块小小的青石板——是她从院角捡的,上面天然带着个星星形状的凹痕。

“十年后的今天,”她对着树坑轻声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吃爷爷做的玉兰酥,看参宿四的新照片。”

风穿过枝桠,发出“沙沙”的响,像太奶奶的声音在轻轻应和。星眠抬头,看见父亲正给母亲剥石榴,母亲的发间落了片玉兰叶,父亲伸手替她摘掉,指尖的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星光。

她突然觉得,所谓的永恒,其实就藏在这些琐碎的日子里——埋在树下的时光胶囊,咬一口就掉渣的月饼,家人眼里的笑意,还有玉兰树年复一年的花开花落。只要这些还在,不管参宿四是否爆发,不管时光走了多远,家永远都在,爱永远都在。

夜色漫上来时,灯笼被点亮,红绸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像幅被温暖浸透的画。星眠看着玻璃罐的位置,想象着十年后挖出来的样子——也许画纸会褪色,也许字迹会模糊,但那时的笑声、那时的月光、那时的玉兰香,一定还会像此刻一样,清晰得仿佛就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