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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2)

傍晚的厨房飘着番茄牛腩的香气,高压锅“嗤嗤”地吐着白汽,把窗玻璃蒙上了层薄雾。高雅站在灶台前,正用铲子翻动锅里的青菜,油星溅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躲,围裙的带子却勾住了旁边的调味瓶,“哐当”一声,瓶里的盐撒了小半袋在地上。

“小心点。”宫琰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新鲜的草莓。他放下袋子,弯腰去捡调味瓶,指尖碰到她的脚踝,带着点外面的凉意。

“手滑了。”高雅有点不好意思,拿起扫帚去扫地上的盐,头发垂下来,扫过脸颊,有点痒。宫琰煜伸手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她的耳垂,像被锅里的热气烫了下,两人都顿了顿。

可可蹲在厨房门口,尾巴扫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压锅,喉咙里发出期待的呼噜声。“等会儿给你留块牛肉,”高雅戳了戳猫的脑袋,“不准抢,要凉了才能吃。”

宫琰煜打开塑料袋,把草莓倒进洗菜池,水流“哗哗”地淌过鲜红的果实,溅起细小的水珠。“张爷爷家种的,说比市场上的甜。”他拿起一颗最大的,递到她嘴边,“尝尝?”

草莓的清甜混着点果酸在舌尖散开,高雅咬了一半,把剩下的塞到他嘴里:“是挺甜的,等会儿做个草莓酱吧,明天抹面包。”

高压锅的气阀“啪”地跳了起来,牛腩的香气更浓了。宫琰煜关掉火,拿起抹布垫着手,小心地打开锅盖,白汽瞬间涌出来,模糊了他的眉眼。“母亲以前做牛腩,总爱放两块陈皮,”他用勺子舀了点汤尝了尝,“说这样不腻。”

“我放了,”高雅指着灶台边的小罐子,“手札里写的,我记着呢。”

两人在厨房的方寸空间里穿梭,一个盛菜,一个摆碗,偶尔胳膊碰到一起,就像跳一支无声的舞。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的光透过薄雾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昏黄的光斑。可可已经趴在餐桌下睡着了,尾巴蜷成个圈,像块小小的绒垫。

晚饭时,宫琰煜把牛腩里的筋都挑出来放在她碗里,自己则吃着带点肥的部分。高雅发现了,把筋夹回他碗里:“你也吃,我不爱吃太韧的。”

他没说话,只是又夹了块瘦的给她,眼神里的认真像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事。草莓摆在餐桌中央,红得像颗颗小灯笼,煤球不知何时溜进来,跳上餐椅,爪子扒着桌布,试图够到盘子边缘。

“下去。”宫琰煜弹了弹猫的脑袋,煤球委屈地“喵”了一声,却还是不肯走,只是把爪子收了回去,眼巴巴地望着。

吃完饭,高雅收拾碗筷,宫琰煜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剥着草莓,准备做酱。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捏着草莓蒂旋转的动作,带着种莫名的专注。高雅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突然觉得,所谓的日子,大概就是这样——厨房里的烟火,碗碟的碰撞,偶尔掉落的盐粒,还有一个愿意为你剥草莓的人。

锅里的草莓酱开始冒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甜香漫了满室。宫琰煜用勺子不停地搅拌,防止糊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光。高雅递过去一张纸巾,他没接,只是偏过头,让她替他擦掉,像个撒娇的孩子。

夜渐渐深了,草莓酱被装进玻璃罐里,放在窗台上晾凉。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酱面上投下块清白的光,像撒了层碎银。两人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手里捧着温热的牛奶,谁都没有说话,却觉得心里满满的,像被这夜的温柔填得很实。

周末的上午,阳光透过纱帘,在客厅地板上织出张柔软的网。高雅蹲在打开的木箱前,指尖划过一个掉了漆的铁皮青蛙,上弦的钥匙已经生锈,却还能看出当年鲜亮的绿色。

“这是你的?”她把青蛙转了个方向,底座刻着个模糊的“煜”字,和宫琰煜手札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宫琰煜正坐在地毯上给星子梳毛,三花猫舒服地眯着眼,尾巴尖偶尔扫过他的手背。“嗯,”他抬眼看向木箱,“母亲说这是我五岁生日时,父亲从外地出差带回来的,当时宝贝得不行,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

木箱里堆着不少旧玩具:缺了条腿的塑料恐龙、褪色的积木、还有个缝补过的布偶熊,耳朵上别着颗小小的红纽扣,像只受伤的小动物。高雅拿起布偶熊,绒毛已经变得稀疏,却还带着股淡淡的樟脑味,是老宅储藏室特有的气息。

“这熊的纽扣,和你衬衫上的很像。”她指着宫琰煜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颗纽扣是红玛瑙的,据说是宫母留下的,他一直戴着。

宫琰煜伸手摸了摸布偶熊的耳朵,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它:“母亲缝的,说‘熊要是疼了,看到红纽扣就不怕了’。”他顿了顿,指尖在纽扣上捏了捏,“后来熊掉了只耳朵,我哭了好久,她就连夜补好,还说‘就像人会受伤,但总有办法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