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地开口，嗓子有点紧：“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林有福没吭声，只把烟锅子往门框上“笃”地一磕，烟灰簌簌落下。
“你刚才，去哪了？”
宋秀兰眼皮一跳，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嘴硬道：“能去哪？就……随便出去走了走，透口气。”
“透口气？”王凤美立刻撇着嘴，小声嘟囔开了，那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屋里人都听见，“您出去走这一趟，倒是透爽快了。
“您做什么事能不能也跟我们商量一声？您知不知道，外头那些人，唾沫星子都快把我们脊梁骨戳断了，脸都丢尽了！”
“丢脸？”宋秀兰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更加不解，眉头拧在了一起，“我出去走走，碍着谁了？丢什么脸？”
林强“腾”地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宋秀兰面前，“妈，你就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去找宋晚柠那死丫头了？！”
被儿子这么当面质问，宋秀兰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她梗着脖子，索性豁出去：“是又怎么样？我去找她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林有福猛地抬高了声音，“我看你是昏了头，没脑子，跑去跟那丫头片子跟前，除了再丢一回人，还能讨到什么好？”
“她如今翅膀硬了，眼里还有我们这窝囊废爸妈兄弟吗？你去，就是送上门给她作践！”
“我作践？我那是去要钱！”宋秀兰声音也尖利起来，“儿子要钱，家里要钱，我不去要，指望谁？指望你们爷俩蹲在家里就能天上掉馅饼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能过下去！”
“为了我们？”王凤美尖着嗓子嗤笑一声，脸上尽是嘲讽，“妈，您这话说得可真好听。当初是谁，看那丫头片子能挣钱了，就舔着脸凑上去，一口一个闺女？”
“现在人家翻脸了，您又跳出来去撕扯，合着好话坏话都让您一个人说了？您要真为了我们，当初怎么不拦着我们卖她？”
王凤美抱着胳膊，斜睨着宋秀兰，嘴角那点讥诮的弧度更深了，“说到底，您比我们还虚伪呢。至少我们坏，还坏在明面上。”
“你！”宋秀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凤美，手指直颤，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又猛地转向林强，“强子！你就看着你媳妇这么编排你娘？！”
林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对着宋秀兰吼道：“编排？凤美哪句说错了？您要真为我们好，就别再去丢人现眼。”
“现在全村都说咱家为了钱，老的少的轮番去撕她那张脸，你要钱，您有本事倒是要回来啊！要回来了吗？屁都没捞着，光让人看笑话了。”
“你们……你们……”
宋秀兰只觉得一股悲愤堵在胸口，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一个豁口的粗瓷碗跳了跳。
“好啊，好！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活该，我低声下气去求人，我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们要钱，到头来倒成了我虚伪，我没脑子，我让你们丢人了！”
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嘶哑地吼着，“行，你们清高，你们有骨气，往后这破家的窟窿，你们自己填，我再管你们死活，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