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尘黛不仅动手能力差,观察能力也差。
尘贵方将黏着白白浆糊的对联贴上去,轻轻慢慢从上到下、从中间往角落捋好。
一片雪花落到尘黛脸上。
“快点,打纸了,太阳落山就不能打了。”张美英出来催促道。
“都下雪了,哪有太阳啊。”尘黛回。
“小屿,跟你爸学学,这以后就是你的活了。”奶奶道。
尘贵方正蹲在天井里,拿专门打纸的木头橛子,一下一下敲着成沓黄表纸,整齐印出一排一排的小圆。
“我也要打。”尘黛道。
“闺女家家的,哪有打纸的。”奶奶道。
“为什么闺女不能打?”尘屿问。
“我还不想打呢。”尘黛赌气,一开门进了屋。
“我也不想打。”尘屿难得与尘黛站一队。
“啧~还是得我打。”尘贵方笑道。
来洗澡的人骤然减少,只剩无事可做的爷们儿偶尔来几个。
尘贵方炖鸡宰鱼,毕淑正和张美英收拾菜和午夜供品。
一桌子硬实实的年夜饭,惹得露露围着桌子叫不停。
“午经包什么素馅饺子?”毕淑正问。
“别包素馅,我不吃,我要吃肉。”尘屿抗议,嘴里啃着一个大鸡腿。
“多少要吃一个,吃了,一年到头素素静静。”毕淑正道。
“就咱家,只吃皮,也素净不了。”张美英道,瞥一眼尘贵方。
“看我这鱼汤炖的,白的跟牛奶似的,你们肯定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尘贵方筷子点向鱼道。
“你倒牛奶了?”尘屿伸碗,张美英给盛了一大勺。
“没,用开水烫掉鱼皮,汤就白。黛黛你也多吃点,算了,还在奶奶那边还炖了一锅羊肉,留着肚子,一会去吃几碗。”尘贵方道。
露出一脸垂诞,咽了咽唾液。
张美英气笑,她闻不得羊肉,尘贵方独爱羊汤。
自结婚后,每次想吃,都要躲到奶奶家去。
但张美英也承认,尘贵方做的羊汤极好。
一整只羊,架上大锅,加入八角、生姜、桂皮、花椒、盐,煮透。吃时,捞出足够的羊肉,掺加羊杂,放进小铝盆,舀入煮好的老汤,直接蹲炉口上加热,沸腾,撒入一大把切碎的香菜,立即离火。
他们围在一起,吃到大汗淋漓。
“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像以前,吃个盐都得数着粒。”毕淑正正在上演一年一度的忆苦思甜。
尘黛狐疑地看奶奶一眼。
“馑年时,我正好知道孬好的年龄,那麸子我坚决不吃,我爸妈就把唯一掺了白面的给我吃,我小妹刚两岁,就天天喝麸子糊糊,都喝肿了。”张美英接话道。
“麸子也是好的,那谁家那一对孩子,长得多好,早早没了爹娘,没人管。俩孩子弄不来吃的,树皮也轮不到他们,饿地吃草,就地里的蹲倒驴,兔子都不吃。俩孩子死的时候,肚子胀的跟球一样,肚皮都透明。”毕淑正道。
“为什么肚子透明?”尘屿问。
“草不消化,全攒肚子里,涨的透明。”张美英解释。
“奶奶,你为什么不给他们吃的?”尘黛问。
“那时候谁能顾得了谁?”毕淑正说完,转向尘贵方,“你记得俊吧?”
“你说过,每年都说。”尘贵方道。
“那时候还没有你们爸爸。”毕淑正丝毫不为所动,问尘贵方只是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