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们所愿,江耘笑呵呵道:“如此,本官先谢过各位。开春之时,本官一视同仁,常平仓大开,想贷多少便贷多少,本县的青苗钱取得是最低利率,两成。”
此言一出,众位乡仲心中大定,原本还担心因为免役,方田均税两法,免不了破财一番,现在江耘表了态,想贷多少贷多少,这亏显然是吃不到自己头上了。
高兴之余,不免又琢磨起江耘适才的父中不嘉豁然开朗,原来。江大人是在暗示我们哩。傲谊小贡啦。
接下来的时间里,充斥着恭维声,你来我往之后,江耘还是不收他们的礼物小张师爷不免嘀咕:“这江大人唱得是哪一出,怎么连我都看不懂了。”
江耘终于忍受不住,无奈之下端起了茶杯,作送客之意。那卓乡伸只得起身告辞,临走带上了他们送不出去的礼物。此时,或许他们心中的想法极其一致:换一份更重的吧。
打发走这帮人,江耘笑着对两位师爷说:“此行总算不辱使命,杨大人处借了两百石,又遇上了一位京城来的朋妾,她答应为我筹粮,总之,开春无忧矣。”
小张师爷试探道:“江大人可是欲借乡伸之力行青苗法”
江耘会意,拍了拍小张师爷的肩膀,温言道:“想必小张师爷知道,今年江南之地试行新法,许多县为上应付皇命,俱是用得此法,只怕明年也是如此。国家,商户,富户皆得利,而民独苦。我却不然,他们要贷便贷去,只是我却不设关卡,会简化手续,方便于民。如我们上次商议的一般,下乡去贷。让老百姓从我这处贷比上他们那儿贷更方便。如此,国家,百姓得利,而他们,却是自愿借的,有借有还,利息也是不能少的。”
老张师爷听得哈哈大笑,笑声中小张师爷仍然不放心,恪守着他作为一个好师爷的本分,“比他们更方便,江大人,此事怕不好办啊。”
“的确不好办,但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好。所以,我给那些办事的差役们都涨了工钱。”江耘含笑说道。
小张师爷终于兴奋起来,说道:“好,既然江大人这么有信心,小可亦有不少提议,还请江大人参考。”
天色渐暗,三人兴致勃勃的在厅中讨论起来,全然顾不上吃饭的时间。厅外,李师师摇了摇头,对云桃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相公了。等他肚子饿了,他自然会想到来吃饭。”
看着他专注的身影,师师的耳畔又想起了江耘曾说过的那句话:“这可不一样,这俸禄可是百姓们的血汗钱。我拿了他们的钱,自然要替他们办事。”心中不由流过一股暖流。走了,他的相公,心中有爱。
时至深夜,崇宁三年的浏阳县青苗法施行细则终于出台。青苗钱从元月{3}{z}{中}{文}{网}始放贷,为期半年,利息为两成,县中无论贵贱,有田者俱可贷之。也就是说,若开春贷上五斗稻谷,则半年之后,需还上六斗。刨去因收成而导致的粮价下跌,两成的利率既可保证不伤民,又可保证常平仓的良性运转。
“待那些富户贷了之后,我与小张师爷还有王烨各带一队人马,下到每个乡村,现场贷粮,收了田契后再让农户在借条上画押便可,老张师爷则坐镇县衙,统筹调度。”
老张师爷笑味味道:“大善。我可以想象那些贷了稻种放在家中发霉的富户们脸上表情。唔,对了,江大人,免役之法需先行。不然,到时候,那些撕破了脸的乡仲们的免役钱可不好收哇。”
江耘点头赞同道:“老张师爷老成持重,以话在理,先收了少些阻力。”
小张师爷道:“不过如此一来,若是行方田均税法之时,阻力是断断少不了的,按我们的计划,从五月起大量土地,划分田地成色,到时候,他们定然百般刁难。”
江耘沉吟道:“先易后难,变革之初,总需如此。无妨,最难的骨头放到最后嘴巴。”
三人商议已定,才发现已是掌灯时分小张师爷告了声罪自去了。江耘拉着老师爷去后堂吃饭。这几日王烨忙着监制征税征粮单也是不见人影,张顺德算是半个自家人,不用避嫌,与江耘夫妇三人同桌而食。
饭毕,忙了一天的江耘虽然疲惫,却是心情大好,与师师与云桃大玩闺房游戏,一副竹牌玩得春意盎然。
此番却是江耘落了下风,以江耘之水准,如何不知道她俩做了手脚,却是装作不知爽快的大脱特脱,只剩下一条靠裤留在臀上,口中兀自大喊:“我脱了我脱了。”
云桃终于抵受不住,扔了牌走了。江耘掩上房门,往火盆里添了几根柴火,抬头去寻爱妻的身影,却早已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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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龙涎之香
转眼便近年关,年的脚步日近。浏阳县虽比不得潭州繁华,却也有些市面,南方的冬日尚不算太冷,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也远未到来,整个冬天里一场雪都未曾下过,这里的百姓从无“猫冬”的习惯,又逢春节将至,俱都涌上市面来,置办年货。浏阳县衙地处闹市中心,衙外的公示榜贴在醒目的位置,引得众人纷纷驻足。
浏阳县来年行新法的消息便从此处扩散开去,以至街知巷闻。虽然百姓们心理早有准备,但十多年前那场“拗相公”变法所带来的苦涩记忆重新被勾起,不免嘈声嚷嚷。
“免役钱免役法,老子当年的手指剁得值,这回又派上用场哩”一个声音吼道。
“李老二,你为了少缴那几个免役钱,狠了心剁了手指,干不了农活,老婆都跟人跑了,你还好意思嚷嚷”众人揶揄道。
“这青苗钱又可以贷了。老子明年可再也用看那王财主的脸色了”又一人道。
“你小子想得美,官家的钱那是好贷得麻烦得紧。”
“活可不是这么说,我瞧着那新知县象是个好官,今年的耕牛钱还退咧。”一个老者道。
“这话不假,我也退了。皇粮国税,只进不出,何时退过钱来今年是头一遭。我退钱的时候,还瞧见新知县了,一点架子都没有,还问我今年收成怎么样。吴知县在这儿三年,你们谁见过他”
“那倒是,那倒是。”众人纷纷赞同。
王烨凑在人群中,充作一个群众演员,讲解着公示榜上的施政条例。令他惊喜的是,纯朴的百姓们总能解条例放之自身的得失,念到免役钱的征收从富到贫时,叫好声连连。青苗钱一视同仁时,却全然无人相信。
“诸位乡亲,最后尚有一句,本官保证,尽一己最大之力改善浏阳民生,建前所未有之新农村。”王烨煽动道。
众人哄然一笑,尽都散去。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只要老天爷帮忙,多交几个钱罢了,总要活下去的。
王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