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擡头注视那片星空时，什么也没有看到。
终于，布鲁斯在打开礼物盒子的第七分二十六秒动了起来。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愤怒——
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自责？
为什么布鲁斯会自责呢？
克拉克不明白。
离开实体躯体后，他发现自己对人类情感的理解变得更加困难。
他跟在布鲁斯身后，看着对方把自己的躯体从罐体中取出，平放在手术台上。解剖图被摊在一旁，一场精密的手术在地球某个角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果然，布鲁斯是喜欢这个礼物的。
克拉克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开心，整个意识体都仿佛变得轻飘飘的。
其实，向玛莎发誓，他的确曾考虑过把控制器做成戒指的形状。但他不确定布鲁斯会怎么想——如果那样会给他带来困扰呢？
他不希望逼迫布鲁斯。
他希望布鲁斯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日落前，毁灭日病毒的解药终于被研制出来，所有受到病毒侵害的人们都没有留下后遗症。
病床上，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在意识体的怀抱中，他们做了为人知晓的美梦。
一切都如计划般平稳运行。
16.
布鲁斯忙完一切后，终于在夜巡开始之前回到韦恩庄园。
迎接他的是在蝙蝠电脑前为理查德和欧米伽做后勤的杰森，以及端着一杯洋甘菊茶的阿福。
蝙蝠侠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你们不应该放任欧米伽离开，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撑夜巡。”
灰蝙蝠并不打算换下制服，他需要立刻出发，把那个中年人和陪他胡闹的理查德带回来，也许理查德还会因此得到为期一周的禁足。
杰森转过身，目光从上到下扫视布鲁斯，似乎在心里进行评估。
“你才是更危险的那个，老头。”他淡淡地说。
阿福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老爷，欧米伽老爷有分寸。而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杯安神花茶和充足的睡眠。”
布鲁斯很想叹气，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好，杰森他们的关心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他们不知道整个计划，这种担心也算正常。
然而，他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触动。
同伴，或者说家人，是这样的存在吗？
灰色的前领主蝙蝠在披风下的手稍显僵硬，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差错。
“谢谢你的关心，阿福。但我真的没问题。杰森，把我拉进你们的频道。不要否认，我知道你们背着我在聊些什么。我会巡逻另一片区域，让理查德他们早点回来。”
耳麦里传来理查德不满的嘟囔声，而欧米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似乎还在为下午布鲁斯挂断通讯的事情生气。
灰蝙蝠没有摘准备冲入哥谭的夜色。
然而，他很快发现蝙蝠洞里所有的载具——除了蝠翼——都被卸去了轮胎。
不必多想，犯人显然是杰森。
理查德不会这么耐心，他只会用武器给轮胎放气；欧米伽则会选择给载具上智能锁。
“杰森。”灰蝙蝠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满。
“干嘛？先说好，我可没空听你教育我。小猫头鹰，下个街区收到入室抢劫的警报。”面朝蝙蝠电脑的少年头也不回，丝毫不在乎身后大蝙蝠低哑的嗓音，神色自若地往嘴里塞着小饼干。
通过蝙蝠电脑的反光，布鲁斯还能看到杰森略带担忧的眼神，但在发现自己被看见后，那抹神色立刻消失，换上了挑衅的表情。
阿福适时将托盘端到灰蝙蝠面前。
“洋甘菊茶，布鲁斯老爷。”
老管家贴心地没有选择热牛奶。
他知道，不论是自己记忆里年幼的少爷，还是眼前这位布鲁斯，甚至是那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欧米伽——他们都不喜欢牛奶。
后两位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反抗，看到牛奶时只会皱眉接受。
有那么一瞬，阿福怀念起那个能熟练表达嫌弃的小少爷。
作为一名称职的管家，阿福早已把浴室的水放好，床铺也重新铺过，确保舒适。
他能做的事情很少，但至少现在，他想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安慰韦恩家的小少爷。
“交给他们吧，我相信欧米伽老爷还是有分寸的。”
不，布鲁斯心想，阿福根本不知道欧米伽在自己宇宙里准备做的那些事。
欧米伽的表面功夫已经好到可以骗过阿福了吗？还是说，单纯的担心占据了阿福的心，让他不去想那些黑暗的可能性？
“阿福——”
布鲁斯脱/>
杰森也作出保证，只要发现不对劲，就会去把睡觉的布鲁斯踹醒，绝不放任欧米伽干坏事。
“再说了，欧米伽又能做什么坏事呢？”
布鲁斯不得已，只好在阿福暗含担忧的目光中，换下穿了一天的制服，上楼休息。
他的枕头边放着理查德的蝙蝠侠玩偶。
布鲁斯知道，下午两个男孩因为是否该把超人玩偶也放过来而争执了一番。杰森担心这些东西会让他触景伤情，理查德则认为，作为夜枭的同位体，他不会那么脆弱。
男孩们并不知道，克拉克最早的那些作品其实都在布鲁斯这里。
歪歪扭扭的豆豆眼，一贯挂着的温和笑容，飘扬在蓝天下的红色披风。
骗子。
那样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呢。
而且，居然会送那种礼物，克拉克，你的人类学果然要重修，完全就是不及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