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将我囚在城隍庙不说,还拿解玉的来生威胁我。如今他死得干净,我也不再是恶鬼了,你们却还是没能从我这里看到想要的感激姿态,便又想拿这群鬼差做文章了……可我又怎会因为这区区的几句话再回地府!”
封灵冷笑连连,“二位怕是也忘了,我当日在百望山时虽算不得清醒,却也是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的。你们将这些只知其一的鬼差推到我的面前,就不怕他们再被我杀上一次吗!”
“女娃娃,你何曾杀过一名鬼差?”
阎魔王摇头叹息,“那日后回到地府,我特意清点过鬼差的数量,去过百望山的一个都没少。而他们身上的伤口虽然严重,却也没有到毁其根基的程度……封灵,你也就是嘴上凶狠罢了,内里却是个再心软不过的。”
“笑话!”
封灵厉声喝道:“我生前便能对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下手,死后更不知道将多少鬼祟扼在了自己手里。阎魔王,我这样一只恶鬼,竟也有被你说心软的一天……当真好笑!”
阎魔王重又捋起胡子,丝毫不为封灵的话动怒,“你若是个硬心肠的,又怎么会因为解玉那小子的安危选择倒逼自己?嗬,老夫差一点忘了,你跟他之间有情,当然是不一样的。”
“闭嘴!我跟他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们这两个刽子手来论断!”
封灵又是一声打断。
阎魔王的眼底却蓦地掠过一丝宽慰,“如此避而不答……女娃娃,你若不是心肠软,那便是相处久了,真跟他生出感情了?”
封灵气极反笑,一双手掩在袖下,十指缓缓屈合成爪,“好啊,我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是真的凶狠,还是装腔作势……”
下一刻,便朝阎魔王动起手来。
“女娃娃,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你的本事虽高,但还是及不上十殿阎王,自然也及不上冥主。”
阎魔王游刃有余。
“五老爷有工夫在这里与我说嘴,倒不如使些劲早些将我拿下,否则真被我这个本事不如你的恶鬼给伤了,传出去哪还有面子?”
封灵攻势更重。
说话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
封灵几次想掐上阎魔王的脖颈,却都被前者早有预料般挡了下来,最后被迫变成堪堪擦过。时间一长,封灵重伤初愈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原本凌厉的招式也开始迟缓起来。
“女娃娃,停手吧……你这是干什么!”
阎魔王收了两分力道,本想等封灵力竭后再做劝说,却见前者退后两步稳住身形,趁势又一次攻了过来。阎魔王嗬了一声,仓促间擡手格挡,却被劲风吹起的衣袖迷了眼睛。几瞬后视线恢复清明,才陡然惊觉封灵是虚晃一枪,她的真正目的竟是酆都大帝!
却不是要对酆都大帝下手。
封灵咬紧牙关,手腕一翻便朝站在一旁看戏的酆都大帝攻去,目标却不是任何要害部位,而是前者挂在腰间的一枚玉牌——能够出入酆都城任何地方、查阅任何东西的玉牌,甚至能穿过第十殿外面的幽冥沃,将已经投胎的鬼魂拉回去。
还有孽镜台,那东西虽是拿来照人生前罪恶的,可若有了冥主玉牌,便能够寻到所有沾了阴司鬼气的生人。
酆都大帝拿着一个普通凡人的魂魄也没有用处,叫其直接魂飞魄散更是毫无意义。如此一一排算下来,解玉能去的地方便屈指可数了……
她想拿到酆都大帝的玉牌,这样就可以从生死簿上窥到解玉的踪迹。若生死簿上没有解玉的名字,那她便去孽镜台,去找解玉有没有被关在哪个小地狱里受苦,若再没有,便去幽冥沃,去轮回台把解玉的魂魄抢回来。
总之,要她就这样接受解玉的死讯,绝不可能!
指尖堪堪触到玉牌的瞬间,酆都大帝的身形化为一抹虚影消失,但为时已晚。封灵还是在那之前攥住了尾端的穗子,狠狠一用力扯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露出喜悦的神色,封灵只觉手腕一痛,那玉牌便被反应过来的阎魔王挥掌打落,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你原是打着这个目的,怪不得下来以后甚少提到解玉的名字,又对我们提到他反感过甚……女娃娃,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用玉牌去找解玉了,便是不成,或者被很快发现,也可以干脆随在解玉之后受死,也算是跟他在另一处团聚?真不愧是你啊,鬼师娘娘!”
阎魔王摇着头,语气颇为感慨。
眼看酆都大帝重新将玉牌挂回腰间,心知再无机会的封灵索性放弃了挣扎,只遗憾地将视线从那枚玉牌上收回,口中道:“你们既猜得这样清楚,便就此将我的魂魄彻底打碎,成全你们自己,也成全了我,如何?”
“你若魂飞魄散,剩解道长一个孤苦无依的又该怎么办哪?”
酆都大帝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