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暮西被晃得愣了会儿神,随即恨自己不争地想道:陆暮西,你可真行啊,次次都被这招拿捏死。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很快,今天的主角薛夏鸥也到了,身为这一届的第一名,她身负重任——需要上去进行开篇致辞。
林度上前跟她拥抱了下:“好久没见,你瘦了啊。”
“林施主,善事做多了就是不一样,你现在依旧看着跟十八岁一样。”
“你现在也是张口就来了。”林度有些无奈,顺便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
薛夏鸥挑了挑眉笑道:“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陆施主啊,我替病人们谢谢你的捐款。”
“不敢当,都是被林施主感化的。”陆暮西说道。
陆暮西也是后来才知道,林度自从工作以后,一直在捐款,有时候是给薛夏鸥医院的病人,有时候是给余斯清律所打不起官司的妇女儿童,有时候还会资助大山女孩儿上学。
她是这么说的: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点儿公益就算积德了。
陆暮西后来也就被林施主感化,参与进了她的公益活动——反正他们两人一猫吃饱全家不饿。
林度有两三年没见过薛夏鸥了,趁活动还没开始,把陆暮西撇到一旁,两人就单独聊上了。
“这就是你当年那个前同桌兼早恋对象?”薛夏鸥问道。
“嗯?”林度回忆了一下,“我当年有跟你说过吗?”
“当时班里人都在传。”
这迟来多年的真相还真是扎心,林度叹了口气:“好吧,这么说也没太大毛病,但我们那会儿还没恋上。”
“感觉怎么样?高兴么?”
“还不错?”林度笑了,“你呢,人生规划完成的怎么样?”
薛夏鸥疲惫地一叹:“我的规划里,我现在应该没有黑眼圈,而且每天起码能睡六个小时。”
“很忙啊?”
“是啊,忙得我想穿越回十八岁给自己一嘴巴,然后重新修改一下我的人生规划。”
林度笑了好半天,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薛夏鸥:“哎,其实听你这么说我还挺高兴的。”
薛夏鸥白她一眼:“有病啊你?说出来是想找抽吗?”
林度想了想:“我就是觉得,你们当年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人,好像跟我也差不多,咱们殊途同归啊。”
“你傻啊。”薛夏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人生本来就不是一个目的,而是一个过程。”
活动开始二十分钟,余斯清和汤林和终于紧赶慢赶地落座。
薛夏鸥的演讲刚开始,她按照王微要求,先是分享了一下八百年前就忘记的高中学习方法,再简单介绍了大学学习什么的。
整个内容实诚的可怕,尤其是说到未来跟理想的部分。
当林度听见她说“我没有理想”的那一刻,默默往老师领导席那边扫了一眼。
“妈呀,说好的励志呢。”汤林和高三不在,不了解薛夏鸥的作风,直接听傻眼了。
“她就这个路子。”余斯清冷静道。
服了,连喜之郎果冻的广告听起来都比她的演讲稿励志。
林度还没腹诽完,就听见薛夏鸥的下一句。
“虽然我没有理想,但我一直在往前走。我觉得,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就够了。”
这还普通人啊,您可一点都不普通。
不得不承认,她这现身说法的比太空人什么有说服力多了,酷的要死,还及具共情力,底下人听得掌声一片。
这些罗里吧嗦的结束后,就是自由提问环节。
老学长学姐们按专业分类,挨个被安排去回答小朋友的问题。
学土木还有未来吗?
学会计真的容易进橘子吗?
要是学计算机真能当黑客吗?
…………………
天真的小朋友们如同十万个为什么,问了一堆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
等差不多结束,林度已经老眼昏花了。
各班班长有气无力地组织道:“大家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三十岁的变化很大,三十岁又好像没什么变化。
大家看着人模狗样,聚在一起无非还是忆往昔,忆完了就是吐槽,工作家庭,生活恋爱。
尤其是余斯清跟汤林和,一把年纪了,见面还是吵个不停。
“要不是你磨磨唧唧不出门那车胎能爆吗?”
“余斯清你讲不讲道理,车胎爆了跟我磨磨唧唧有什么关系,那是你车胎的问题好吧?”
“我说没说我懒得开车,提议要打车,是你非要让我开车我车胎才爆的好嘛?”
“你——”
“停。”林度把手掌劈进两人中间,匪夷所思道,“马上三十岁了,你俩一年两次面都见不到,为什么还能吵起来?”
“他先挑事的。”
“她先挑事的。”
林度气笑了,抱起胳膊,也不管了:“你俩打一架吧。”
很多人是从其他城市赶过来的,第二天还要赶回去,所以聚餐也散的早。
大家都多少喝了点儿,余斯清跟汤林和俩人酒量好,喝完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陆暮西酒量也好,就只剩林度喝得脸颊泛红。
余斯清跟汤林和吵得快,和好得也快,齐齐弯着腰开始嘲笑林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菜啊,脸怎么红成这样?”
林度有气无力地白了一眼:“你俩有病吧,这会儿又齐心协力了?”
俩人朝陆暮西豪迈地一擡手:“林度就交给你了,我们走了。”
陆暮西朝两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们俩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低头扶着林度,问:“走回去还是打车?”
林度笑了笑,牵上他的手:“走回去吧。”
吃饭的地方在学校附近,这么走回去刚好路过学校门口,后面的路,两人曾经走过好多遍。
陆暮西低头看了看表,这个时间也正好是放晚自习的时候。
夏风习习,树影婆娑,灯光昏暗。
街道没变,地上的人影没变,旁边的人也没变。
跟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陆暮西笑了笑,小孩儿似的,前前后后甩着林度的手。
林度虽然莫名其妙,但也跟他一起甩。
不一会儿,她问:“陆暮西,你的理想是什么?”
陆暮西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问问不行?”
他想了两秒,回答得很利索:“我没有理想。”
林度叹口气:“我也没有。”
两人慢慢走在街道上。
陆暮西说:“但你把喜欢的所有事情都认真地做了,还做得很好。”
“这样就行了吗?”
“慢慢往前走,说不定有一天你就找着了。找不到你也不会后悔啊,因为你都试过了。”
“那你会永远陪我一起吗?”
“虽然‘永远’两个字是个空头支票,但我还是想说,嗯,我会。我会永远陪着你。”
“真理智啊。“
“我都发空头支票了,这还理智吗?”
“渣男们发空头支票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提前通知的。”
陆暮西长长“啊”了声:“那你是不喜欢这么理智的我喽?”
“不啊,我最喜欢你了。”
陆暮西睨她一眼,长长叹了口气:“你现在真是张嘴就来啊。”
“超级真心的。”林度说。
“嗯。”他应了声,“我爱你。”
林度脚步一顿,看着他。
他停下来,回头看着她笑:“我也是超级超级真心的。”
林度眨了眨眼,接着往前走:“陆暮西,以后等咱们什么时候咱俩都有空了,就一起去世界各地看海吧,争取死之前看完所有的海。”
“好啊。”
“嗯,陆暮西,我也爱你。”
陆暮西迎着风笑了笑:“林度,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不知道。”
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爱就是,大家明明都一样渺小,但你在我眼里是会发光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