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
“卧槽???这么直接的?”被工作荼毒已久,生活已经平淡如水的余斯清听到这,狠狠震撼了一把,“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林度坐在余斯清家,抱着抱枕,扫了她一眼,想起那天略显狼狈的自己,心里有点儿郁闷。
虽然林度看起来比较随和好相处,但本质上还是差点儿意思,这点就具体表现在——她不是个喜欢在交往中占下风的人。
所以即便她看了很多写总裁与娇妻的小说,但在现实中,她也很讨厌被异性随便撩两句就方寸大乱的情节——她不喜欢被拿捏,再准确一点,应该是不喜欢那种没有主动权的感觉。
毕竟她看的那些洗脑文艺作品,大都是用来给自己麻木的大脑加点料的,并不是真的用来做生活指导的。
然而,那天,陆暮西措不及防地问出那个问题时,她竟然手足无措地哑口无言了半响——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典型的“占下风”的场景。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一个男人,既不是gay,又不是在作为hr面试,这么认真地问一个女生“你有男朋友么”,这几乎就是一句变相的“我可以追求你吗?”。
虽说林度有些缺心眼,但这点还是知道的——更何况,陆暮西的态度没有给她一丝丝质疑的空间,明晃晃地在脸上写着“我就是那个意思”。
那晚,度南巷的风旁若无人地吹,她不知道愣了多久,才慢慢撩了撩被吹乱的头发,茫然又疑惑地回道,“没有?”
至于为什么这句话的尾音逐渐变成了一个问句,事后她仔细地剖析了一下,其实主要是因为震惊。
曾经沧海难为水,即便十年前他们曾经彼此欣赏过,爱慕过,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林度搞不清陆暮西是出于什么心态问出了那句话,是执念,或是遗憾?
这是其一。
另外,不管是在过去的相处中,还是依林度对陆暮西的印象,这么主动出击,都不太像是他的作风,太直白。
直白到……她有点儿招架不住。
林度条理清晰地将心路历程剖开,余斯清听完,唇角没忍住抽了抽:“所以你想说,你手足无措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占了下风?”
“这个原因起码占百分之八十吧。”林度可疑地一顿,想了想,还是坦诚道,“……但我承认,确实有百分之二十的不太好讲的成分。”
两人坐在余斯清家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摆着张小桌,上面放着几瓶不同品类的酒。
余斯清酒量好,冰块兑着威士忌就能干喝。听了林度那句不清不楚的“不好讲的成分”,她含着一小口酒笑了笑:“什么不好讲,三十岁心动也不丢人啊。”
“我从来没觉得心动丢人啊,也没觉得三十岁丢人,我以前其实还一直挺期盼三十岁的。”,接近三十岁的林度唯一没变的东西可能就是对自己坦然,她“豪横”地喝了口杯子里的米酒,眯着眼睛笑了笑,“那时候我觉得年龄跟其他外在的东西都是成正比的——三十岁一定会成为女精英,而女精英就一定会踩着高跟鞋化着妆在职场游刃有余地穿梭,能踩着高跟鞋在职场穿梭了就一定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了。你懂吧,那种感觉大概就仿佛,年龄有了,就什么都有了一样。”
林度笑着放下杯子,指了指余斯清,又指了指自己:“你看,咱们马上三十岁了,既讨厌化妆,又讨厌高跟鞋。整天脑子里想的事好像跟高中也没什么大区别,就是从担心学习变成担心工作和钱了……”
就在这时,余斯清突然举着杯子开始乐,乐了半天,愣是把林度后面的话给笑没了。她杯子还在颤抖,克制了一会儿才说:“度啊,那这点你比我还是差了点。我小学的时候觉得初中生可牛逼,初中的时候觉得高中生可牛逼,所以当我成为一个高中生还天天对着弱智笑话笑得停不下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八十岁应该还是这弱智样。”
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总加具太多想象在年龄身上,不论是自己的年龄还是别人的,好像三十岁就一定会成熟知性不茍言笑,到了五六十岁抢第一班公交车去排队抢鸡蛋就会一跃成为基因本能,所以自然而然,七十岁就一定会靠着代代相传的肌肉记忆在广场里举着扇子跳舞。
其实不然,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从来与年龄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