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从未要求黛玉练习绣活,这几年她就断断续续做了几个香囊,林海和贾敏各得了一个,还有一个两年了都没做完,砚哥儿还在眼巴巴地望着。
“就不兴我问问。”黛玉努了努嘴,“等我研究清楚了,赶明儿也给母亲做一件。”
贾敏只是笑了笑,慈爱地摸了摸黛玉耳边的碎发,柔声道:“好,我就只等着你的衣裳了。”
没过几日,贾琏那里便传了消息过来,贾赦与邢夫人已经同意了迎春的婚事,贾琏便约了杜青出来,二人商量着如何提亲走六礼之事。
因杜青传了书信告知族中亲长,等他们赶来上京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贾琏的调令也差不多是同时下来的,巧的是他补的缺正东昌府下属高唐州,乃是一个从七品的判官。
从正九品到从七品,连升了三阶,虽离了上京,可也让贾琏少熬了五六年。
判官是一州同知的佐官,东昌府也是富饶之地,高唐州的同知与贾琏大舅舅师出同门,想来张家在贾琏补缺一事上也是出了力的。
不说贾琏,缮国公府的石光珠补了五成兵马司的缺,更让人眼红,一时之间观望的勋贵们一股脑涌向户部,争着还国库的欠银。
只后头还欠银的勋贵们圣上虽都有褒奖,可到底没有石光珠和贾琏这般令人垂涎了。
便是在还了银子后还有些心疼的贾母和贾赦得了消息,心里也不由得舒坦了起来。
惟独王夫人不快活。
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到头来只为贾琏做了嫁衣。
娘娘建省亲别院的银子正缺着,好不容易年底各地交账过后手头松了一些,大房又给迎春定了一门亲事,公中还要出一份嫁妆。
王夫人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贾琏五月赴任之前,东昌府杜家那边也与贾府过了文定,婚期定在来年九月。
此事尘埃落定,贾琏便要带着妻小一同赴任,老太太和王夫人都有心把凤姐儿留下。
王夫人也暗示了凤姐儿几次,无奈凤姐儿只是装傻,她到底不能开口让小夫妻分离,只能作罢。
时日一到,凤姐儿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带着一双儿女与平儿离开了,像是晚了一步,就要被大口吞下一般。
迎春在家中待嫁,轻易也不再外出了,这一年里也只来林家玩了一二次。
她虽然性子有些木讷,可听黛玉说她未来夫婿便是当时在庄子里见过的少年人,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贾敏也与她提起过杜青的情况,他已经在上京城置了一座小院子,留在京中准备下一次会试,只位置有些偏远。迎春见不用远嫁,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
到了九月,两家很快走完剩下的流程。
杜青父母等迎春回门之后,便带着杜青的两个妹妹回了东昌府。
一来为了减轻杜青在京中的花销,二来也实在不习惯京中的日子。特别是对着这个出自高门的儿媳,做派与他们庄户人家完全不同,也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
迎春的嫁妆是按贾家庶女的定例,正是建园子的节骨眼上,公中自然不会多出一分。除了老太太的和贾琏那里添了一些妆,贾赦也竟然破天荒舍了一千两的银子。
因杜家关系简单,京中置的院子也小,迎春只带了四个贴身的丫鬟和四个小丫鬟。她的奶嬷嬷倒想跟着一块儿去,可归拢迎春这些年的头面首饰时,查出她贪墨了主子的东西,被老太太打发出去了。
摆脱了奶嬷嬷,迎春竟像是重获新生了一般,说不出的轻松。
回门第二日杜青便带着迎春来林府拜见,贾敏见她仿佛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不由得有些了悟。
迎春擅棋,如何只像一块会出气的木头,不过是因为在府中从未有过指望,才不得不屈就于现实,让自己活得如枯槁一般。
看她从公侯家的小姐到寒门之妇,她并没有因为这种落差而留下心结,便知她心中也是有成算的,如此夫妻之间才能长久相处。
要说最不满意的自然是王夫人了。
因迎春这桩婚事,不说陪嫁的田地和铺子,就说公中的现银也少说花用了万两。再加上众人给的添妆,都拿来给娘娘做别院的话,她如今也不必那般拮据了。
可恨的是亲戚们多少都表示了一二,只贾敏竟当没有这回事一般。老太太野三令五申不准她朝林家伸手,竟然说什么建别院还要朝外嫁女要,说出去只会丢娘娘的脸。
凤姐儿和贾琏远在千里之外,是个靠不上的。无奈之下她只能补上了自己的嫁妆,又朝薛家借了一些,好歹是赶在腊月之前把省亲的别院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