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运银之行多疑点
郎屺眉梢未动,冷静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银矿的位置本来就是从贾琰口里吐出来的,没有他,这个银矿就不会被开采。
他轻笑:“如果他有问题,那么整件事的一开始便错了,开始都错了,那结果肯定也是错的,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你是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崔骁性格稳重机敏,很快就明白了郎屺的意思,他瞪大眼,“不可能,贾琰是因为杀了孙绍祖,走投无路才求上侯爷的!”
郎屺又笑了一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说如果,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贾琰有问题,那么提防谨慎也没用,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鱼饵,而普天之下敢让贾琰拿银矿开采做鱼饵的,只有皇上一个人,如果他没问题,就是因为杀了孙绍祖才投奔的我们,那我用他运银又有何不可?”
崔骁一直觉得郎屺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因为平常跟他说个朝堂形势,郎屺都是一脸不耐烦,只是对矿山本身表现出绝对的痴迷,平日里他嘴上没说,可心里也认为郎屺比不上他两个哥哥,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好在性情不错,待人坦诚单纯。
可今日被他一通话绕下来,崔骁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只好重申道,“反正这次运银我会跟着去。”
郎屺不再和他争执,道:“随你便。”
崔骁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决定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侯爷,他心情烦躁,故而忽略了贾琰那活过来的哥哥,把这次塌陷当成了一次简单事故。
而此时,贾琰正和“侥幸逃生”的四人大眼对小眼。
“怎么回事?”
宋勇,刘全有都是一脸茫然,冬荣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宝玉连着两夜没睡,神情倦怠,却还强撑着愤怒,一指冬荣道:“你问他,他打晕了我,把我带回来的,凭他是谁,我也再不和他出去了!”
宋勇动了动嘴,想替冬荣求情,可不等他开口,冬荣就先开了口,还是低着头,“西山那边挨着悬崖边,没法走。”
贾琰看了看刘全有,刘全有摇了摇头,贾琰便劝了了宝玉几句,让宝玉,宋勇,刘全有先回去休息。
等到屋子里只剩冬荣的时候,冬荣就擡起了头,面上镇定,可墨黑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从通道口出去后,他们一行四人便往西面山上走去,那里果然像贾琰说的,没有士兵守卫,他们很顺利的走出了几里路程,可越往深里走,冬荣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山里太安静了!
按说这种大山,不说山鸟羚羊,就是野兽也有可能有,可他们走了一天,连只兔子都没看见。
冬荣起了警惕之心,就说自己先到前面探探路,让刘全有呆着原地保护宋勇和宝玉,万一碰到什么事,他人小目标小,好躲藏。
而在他又往前走出了不远后,就发现了深山处有一崖谷。
冬荣颤声:“西山崖谷里有大军!”
贾琰面色骤变,他一下捂住了他的嘴,他先是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才小声问道:“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冬荣摇摇头,声音小了下来,却还是颤抖不停,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在崖谷四周的树木,成片成片的,全部被利器齐根斩断,看痕迹,是用斧棘砍得,斧棘这种工具一般是军队里开路兵用的,那为什么砍树?说明有人需要木头生火做饭,而且是很多人,崖谷是低的,但在它靠着的最高地却有人烟,驻军选择地势,正是前低后高,前死后生,全对上了!”
似乎是怕贾琰不信,冬荣语速很快,说得也有些乱。
他急切道:“对了,我还听到了天鹨的叫声,天鹨是行军鸟,三长一短的叫声是军令中的蓄势待发的意思,不会错的!”
贾琰握住他的手,将他紧紧捏住的拳头松开,又拍了拍他的肩,抚慰道:“别害怕,我信你。”
冬荣安静下来,过了好半晌,复又问道:“大人,你想怎么办?”
这件事关系重大,开采银矿还可以说敛财,可前有滁州私铸兵器,后有平安州豢养士兵,这是板上钉钉的谋逆大罪。
贾琰迅速换了衣服,道:“你带路,我跟你再去一趟。”转头看见冬荣脸色苍白,又问:“还行吗?”
冬荣点点头,只是犹豫着问:“就我们两个人?”
“你放心,我不走近看,我只要确定是有大军就行,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贾琰想了想,又道,“先在这等着,我们等晚上再走。”
情况果然和冬荣说得一样,这一次,他们甚至遇到了两个来崖谷对岸洗澡的士兵,贾琰听他们说话,竟然还带着滁州口音。
滁州的士兵在这里,那还往滁州运银做什么?
而且据他观察,崖谷里的士兵最多也就一万人,说来是不少,可要想靠这点人谋反,纯粹异想天开,再者平安州又不像滁州是边关要塞,平安州这地方,从哪打都不好打。
太多问题想不通,贾琰便丢下手不再想,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将这里的情况密报给岐英王,州县是不允许驻军的,平安州藏着一万大军,如果发生祸乱,后果不堪设想。
可崔骁这两日不知怎么回事,盯他盯得特别紧,他说要在去滁州前看一下黛玉,崔骁都找了个借口没让他回去。
贾琰无法,只好先登上了去滁州的船,心里想着,这一路要经过不少关卡,索性看看哪些官员是周旷和沈家的人,等回去再一并上报。
贾琰第一个见到的官员,就是升为了平安州河道的何其刚。
“好久不见啊,贾大人,”因为仕途顺遂,何其刚竟是将原来那股阴戾之色去了七八分,墨袍绯带,将他削瘦的身材衬得极为挺直利索。
他看他一眼,笑道,“你这脸色是怎么了?晕船?那怎么还站在船口吹风?”
贾琰并没有晕船的毛病,可这次上了船就上吐下泻的,还发了高烧,大夫说是得了风寒,可他懒得跟他何其刚说,随意“嗯”了一声,心里想着崔骁绝对是对他起疑了,否则不会明知道何其刚跟他不对付,还要让何其刚跟他一起运银。
面对他的敷衍,何其刚并没有介意,反而紧紧盯着贾琰搭在船栏上的手,目光里渐染上邪欲。
过了半晌,他似笑似叹,“那日伤了你,我夜夜难安,幸好你的手被治好了,否则我真成了罪人,还是暴殄天物的罪人。”说到最后的时候还可以舔了舔唇。
贾琰淡声:“看来你在平安州的官场混的不错。”何其刚嗜色嗜虐,但为人极为有分寸,如今敢这么调侃他,肯定是日日被人捧着,春风得意,才一时失去了在京城的小心谨慎。
何其刚明白他的警告,想起自己能来平安州还是他推荐的,立马清醒过来,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当即转了话音。
“我也就是过过嘴瘾,咱们同僚一场,不用这么小气吧,”何其刚一副跟他好兄弟的亲近语气,碰了一下他的肩,道,“我带了几个美人,崔骁和他那帮兄弟要了四个,还剩两个姿容不俗的,全让给你,以表歉意,如何?”
贾琰总觉得哪里不对,待要细想,可一下打了几个喷嚏,头也有点晕。想必是在船口站久了,他不再理会何其刚,直接转身回自己舱里休息,在床上躺下后,又起身,把冬荣从后面舱里叫了进来。
这次去滁州,他只带了冬荣一个人,对崔骁说是照顾自己日常起居的,冬荣懂得不少,人又聪慧机敏,用起来很顺手,最重要的是,他的年龄外表太没有威胁了,别人只觉得他是个孩子,行事会方便许多。
“你今晚跟我睡。”贾琰是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美人计之类的,虽说美人计这种的听起来有点胡扯,但他总觉得不踏实,好像忽略了什么,可偏偏这时候又得了风寒,精力多有不济。
冬荣立马乖觉道:“大人,有动静的话,我会叫醒你的。”跟聪明的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他只说一句,他就明白了他叫他来是干嘛的。
可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贾琰一觉睡到了天亮,之后日日都是如此,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