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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舞弊案发(秦)(2 / 2)

那年在咸阳,吕雉确实认识了不少贵人,但吕媭那时未满十五,在新秦律中只能订婚,不能正式成亲。哪个愿意在咸阳等她几年,所以最终也没成,兄妹两人开了回眼界,又回到沛县。

对吕泽来说,他见过咸阳,在乡间就成了个有见识的人,也确实有了不同的眼光,抓住几次机会,让家产翻了一倍。

而对吕媭来说,她更是见到了另一个世界,尤其是吕雉培训的后期,可以带妹妹在分到的宫室陪伴自己,算是在离开之前与亲人最后的相聚时光。这就给了吕媭不一样的见闻。

吕媭入宫,出宫,离开咸阳,回到沛县,她的母亲和长姊几乎疑心她在咸阳被换了魂。

她沉静了许多,开始向父亲请求去学室读书。吕文鉴于吕雉的前车之鉴,很是犹豫了一阵,不过看沛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女儿去,他也从了众,私下里却不以为然。

大秦的吏考早就停了对女吏的招纳,这次公主就封是偶然事件。吕媭年纪不小了,以前在家学那什么数算科学之类的,也不怎么样,学不出名堂来,又不能吏考,那去学室有什么用。

然而他没想到,订亲的男方因为要去咸阳游学,把婚事推迟了两年,就让吕媭赶上了又一次招收女吏的考试。

吕媭是与两位兄长一起考的,题目完全一样。吕泽和她考上了,吕释之落选。

考的时候原说他们这些生手都去补缺,调集熟于政事的官吏前往。但就在这次考试到舞弊案发天子震怒的时间里,大秦名义上的那片疆域一不小心又长出来一块。

人实在不够了,本来舞弊案就抓了批人,再调走,各地郡县都得出乱子。连嬴政都头疼起来,有心不要那地方了,又实在违背他出生至今一个封建王朝君主已经养成的人生观价值观。

现在只好让县里留下的人多辛苦一点,从刚录取的人里再抽一部分过去,新手归新手,听老吏们调配干活总还是行的。

吕泽和吕媭都考中了,要走一个。吕媭不等父兄说话,貌似大度地表示:家里离不开大兄,还是小妹去吧。

其实吕泽也知道,小妹是心野了,想学她二姊,不想留在沛县,情愿去陌生的地方吃风沙。但是这又怎么样呢,父亲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二弟没有担当,也没什么本事,他这个长子怎么都得留下来,要让小妹牺牲一下的。

偏偏小妹这样说了,父亲又不高兴。

他夹在中间真是为难。

他隐约知道父亲为什么如此,但不能细想,细想了不孝。

其实与吕媭去了哪里无干,仅仅是因为她自己选了,不是吕文安排去的,那是一种人与事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恼怒。等吕媭在那边做满三年,要么选择留在那里升职,要么选择回国,都不会再回沛县了。

吕泽也有些惆怅,两个妹妹,真就天各一方,从此与家人见一面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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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章县。

钱容的父母一边收拾衣服细软,一边抹眼淌泪。钱母收拾一会,还要再向钱父确认一次:“真要走?”

“走,走。”钱父垂着头,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你生的那个有本事,把整个县都翻过来了。不走,等着睡觉的时候被人放火么?”

“那舞弊的不是判死判流放了……”

“就只他们?”钱父指了指隔壁,钱母又哭了。

她哪里不知道哦,她就是不想卖了地离开家乡。

隔壁吴家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吴雁知道有加试,为了让钱容能多一天时间准备,特意请假跑回来告诉他。

这下好了,也成仇了。

吴雁因为是吴氏,他的考试结果也不算了,同样被认为是得了好处的人,在县里拘了许久。

后来是咸阳来了诏书,让卷进舞弊案里罪不至死的人流放至西域戴罪立功,吴雁这样的罪过更小,可以不去,但以后不能做官了。

吴雁最后还是不甘心,选择了前往西域,这样过个十年,他就洗清了这层姓氏带来的罪孽,可以回来了。仕途就算受影响,也不至于连个小吏都做不了,更不会殃及子孙。

昨天吴母又往他家门口泼了一桶脏水,钱母一声都没敢出,也没敢开门出去。

吴氏是这边的大族,像吴雁这样受牵连的人不知凡几,其实也不冤,他们虽然没去行贿,但确实是受了荫蔽才挤下别人。可这时候谁会这样想呢,只会恨钱容不顾同乡之情和同学之谊,掀开了这个盖子。

普通人确实会为此叫好,尤其是那些辛苦养着一个读书人的普通人家。但人情如此,这些人家不会特意站出来维护钱家,而受了损害的吴家却会有意针对。

其实钱家表面上在乡间的地位还高起来了,但一家子都在这里,就像钱父说的,谁知道吴氏族中会不会出个死士,半夜到他家来放火,根本防不胜防的,到时就算凶手抓了砍头,他一家也已经遭了殃。

钱容是在咸阳派来的甲士护送下回来的,告诉他们自己有了官身,在咸阳朝中为官,劝他们合家搬走。

钱父钱母一开始还不愿意,哪怕知道在本乡本土呆不下去,也只想着换个县,哪怕是换个郡呢。

但钱容笑了起来,神情让父母有些害怕,不像是之前他们那个一心读书有些木讷的老实孩子了,他说:“阿父,阿母,你们以为只有会稽郡在查吗?全天下都在查呢。我得罪的人多了,只有咸阳能待得住。”

父母都被他吓傻了。

这下不走也得走了,兄弟们也得走,至于叔伯亲族就没办法了,只能看咸阳的命令在会稽还有几分威力。不过想来这次舞弊案后,本地的官吏大族,怎么也得缩着脑袋过一阵子了吧。

钱容一家搬走,吴氏和因贿赂得罪的人失去的仇恨对象,钱氏虽然比不上他们势大,但也有不少人,估计世仇是结下了,但不至于像钱容一家这样危险。

亏得嬴政知道当下的风气,直接赐了钱容宅院和钱财,让他把一家都搬到咸阳。田地不能卖给私人,被官府收去了,宅院没人买,只得给了亲族照料。

钱容再怎么安慰他们咸阳有房,他养得起他们,从没离开过家乡,也不识字的一家人还是害怕得夜不能寐,到离家的最后一刻都巴望着还有转机,能让他们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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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

嬴政并不像外人猜测的那样震怒,实际上他的心思都没怎么放在舞弊案上。

不就是科举舞弊么,他在后世看电视,也有这题材。他去国子监参观,还见识到密密小字抄出来的纸条,叹为观止。

至于什么买考题,什么官员子弟互相帮忙,什么收受贿赂,都是自有考试以来就没断绝过的事。对国家来说确实是要重视的大事,但对他个人而言,早有心理准备。

到他这还纯朴点呢,不少卷进去的考生还是清白的,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家族给照顾了。

他之前其实就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不过没爆发出来的时候,他就没管。

一个是大秦刚开始捏合天下,地方上这些豪族大户真不是一下子能管得过来的。这么些年一点一点把咸阳的触角伸过去,才能说得上有效彻查。不然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大部分地方查一下就禀报无事发生,反而损了朝廷的威严。

一个是,他本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时机,等这些没有参与远征,留在家乡的豪族们忍不住又伸出了爪子的时候,狠狠给他们一刀。

豪族大户,就是要经常削一削,大秦才有得好。

这点上刘氏的西汉就做得不错,嬴政不吝夸奖,并且也把刀准备好了。

没犯事的时候他不好杀人,吏考舞弊,断人前途,民愤极大,就是他给这些人准备好的刀。唯一没想到的是时机。他原是想国内安稳无事已有数年,爆出来之后全国彻查,不至于引发动荡。他正好把官吏也清一遍,不求吏治清如水,隔一段时间让他们受一场惊吓,多少收敛一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韩信跟项羽这种不世出的军事天才就不能把他们放出去!

一放出去就给他惹事,那地抢来了他还能吐出去吗?肯定不能啊!

但移民是真不能移民了,大秦的人口不够这么摊的,只能封侯国,封王国,再派一些官吏去做事。三五年后在当地培养出一批人,再把大秦的官吏调回来。

二十年,二十年后青壮年人口会有一个爆发期,那时可以考虑迁移民户过去了。

这几年就得年年开考,有成熟的官吏坐镇,再录取的新手也可以派过去做事。这样一拨一拨的,虽然人种实在是混不过来了,但政体文化可以慢慢同化过来。将来迁移人口,新移民过去也不至于不适应。

偏偏在这个时候,舞弊案爆了,真正叫他焦头烂额,宫中灯火彻夜未歇,忙乱了好一阵子。

嬴政反省了一下,他不是神仙,用后世的话说,他近几年可能是又飘了,以为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当然不是神仙,旅游变成开疆,舞弊案爆发不是时机,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以后不能这样了。

“陛下。”去年刚换的近侍柔声唤他,见他擡眼,便呈上了电报,“是陛下的仙友发回的消息。”

“他们到哪了?”

嬴政接过电报,随口问了一句,没听禀报自己看了起来。刘彻和李世民带着亲友团出海也很久了,先是在阿拉伯半岛逛了一圈,主要是收集情报,了解地理。

后来还去了罗马,逗留了挺久。看刘彻发回的消息,主要是十多岁就嫁到唐国公府的窦太后舍不得走,这异域风情让她沉迷其中,几乎把人家的美景和能去的地方逛了个遍,还去了爱琴海的希腊。

上次电报说去埃及,然后半年没动静了。

目光落下,第一句就让嬴政心头一沉,觉得有事。刘彻的电报没卖弄文青,用了后世的大白话,看着还挺亲切。

“有件事得告诉你一声。”

他们干嘛了?他们干嘛了!刚被突发事件袭击过的嬴政甚至少见的心慌起来。

“我们在埃及本来好好的,主要是李世民他正义感不合时宜发作,可怜那些黑奴,带他们造反了。”

不妙,嬴政脑中警铃大作,继续往下看。

“你也知道,卫青和李靖也在,再加上李世民。魏征又联络了罗马,还有跟埃及有仇的塞琉西,把埃及搅得一团乱,然后趁乱起势,三分了埃及,就等你派人来了。”

“对了,塞琉西东边被韩信跟项羽打得快维持不住战线了,我估计那三分之一个埃及他们也保不住,我们会跟罗马再分一分。你真要赶紧派人来了。”

嬴政眼前一黑,手不觉松开,电报飘落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