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涔被她平静的语气刺痛，继续：“我想了一下，有些事情，我放不了那么久，所以想在今天说清楚。”
周星言心头一颤，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还是假装不知道，眨了眨眼：“说清楚什么？”
傅涔深吸一口气：“上次我向你表明心意，你不是说我是太冲动了嘛？我回去冷静了一下，发现当时确实因为受到了那个电话和突然冒出来的师兄一些影响，没见你的这几天，除了怕你见到我尴尬，我也好好回忆一下我们重逢之后所遇到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发现，喜欢你这件事儿早有端倪。”
周星言放在奶茶杯上的手一点点握紧。
她擡眸看向傅涔，傅涔同样也与她的眼睛对视，认真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说不清了，好像就是突然一下子对你有了心动的感觉。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就是对你的喜欢，直到给乔娜打官司的那一天，在庭上，徐正突然拿出一些对乔娜不利的证据时，我承认，我那一瞬间心里是有些慌乱的，可一转头看到你向我投来鼓励的眼神时，我又立马镇定下来。”
周星言：“我......”
两人继续对视，傅涔接着说：“不光那件事儿，还有更早之前，我连续好几天的加班，我整个人都很疲惫，可一看到你发过来的消息，或接到你打来的电话，我会发现我所有的疲惫倦怠都在那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变化，但我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因为你。”
“傅涔，我......”
周星言张了张嘴，被傅涔擡手打断：“星言，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
时间紧迫，傅涔只能赶紧把自己想说的话一口气全部说出来：“没见的这一周，我也认真想了很多，关于你说我对你的喜欢来源于愧疚，这一点我要向你解释一下，在乔娜告诉我那些事之前，我就已经能确定我喜欢你了，所以你不要乱想，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不存在什么愧疚。当时事发突然，后来我也担心是不是自己一时之间的荷尔蒙上头，所以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可这几天冷静下来我才发现，根本不存在什么一时冲动，我就是喜欢你。”
周星言不相信感情，更不相信人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对另一个人的感情。
和傅涔重逢的半年来，他们两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正儿八经的相处其实并不多，就连之前一起的上下班，两人几乎也很少交流，在这样一个完全不够了解，不够清楚的情况，贸然说喜欢真的太过儿戏了。
更关键的是，周星言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闪光点值得傅涔喜欢。
她凭什么？她配吗？
她习惯性否定自己，也否定了傅涔的一腔爱意。
“傅涔！”周星言还是不敢相信：“我觉的你还是有点冲动。”
“我没有冲动。”傅涔摇摇头：“这段时间我半白天替当事人整理分析案情，晚上又重新看完了民法典，在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相信我的大脑已经足够冷静了。”
如果可以，傅涔可以拿个大喇叭去街上喊，他没有冲动，他就是真的喜欢，明明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唯独她周星言看不到。
“星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我没有给你一个喜欢你的明确理由。”傅涔：“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直到那天晚上回了家，许嘉清点醒了我，他说没有感情会来的无缘无故，喜欢一个人确实没有明确理由，但至少得知道对方吸引自己的地方，不然哪来的喜欢。我认真琢磨了一下他说的话，再结合我们的过往，我发现，你身上确实也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
周星言擡眸：“什么地方？”
“你勇敢，善良。”傅涔一脸认真，沉重道：“上次你说你自私自利胆小懦弱，我不这么认为，一个能把满身血污的孕妇送到医院的人哪里自私自利了？一个在我受尽言语侮辱不顾一切挡在我身前的人哪里胆小懦弱了？至于你说你没有乔娜自信大方，没有童文姝温柔善良，我不觉得，她们有他们的优点，你也有你的优点，你不需要和他她们去做对比。”
知道她是内心的自卑敏感，傅涔对她鼓励道：“周星言，你别不自信，你真的很好。”
周星言仍旧过不了自己内心的坎儿：“可是我长得一般，根本就配上你。”
“配不配的上，不是用长相来决定。”傅涔：“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的长相，而是因为你是周星言，只要是你，不管你长什么样子，哪怕是肥头大耳，我也照样会心动。”
“？？？”周星言无语：“我也没有那么胖吧？”
“.......”傅涔辩解道：“我没说你胖！而且，你长得也好看的啊！”
周星言又不自信了，捧着自己的脸：“我好看吗？”
她没有童文姝高，也没有乔娜瘦，脸上甚至有点点肉，或许更其他人比较她可能没有那么难看，可一和傅涔的前女友童文姝对比，还是有一点差别。
傅涔拉开她的手，看着周星言露出的整张脸，仔细端详了片刻，点点头：“好看。”
和乔娜的明艳，童文姝的温和不同，周星言的长相可能不会第一眼引起人的主意，可当你多看几次之后，就会发现，她的美很有特点，就像是邻家的妹妹，又或者是中学时人人心中的幻想那个沈佳宜，让人想要亲近。她没有多么惊艳动人，但又足够与众不同。
傅涔的回答让周星言自信了一瞬间，但很快又陷入新的漩涡之中。
“可是傅涔，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现在看到的我不过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真实内心是什么样，甚至根本不了解我这个人。我其实脾气很差的，情绪又不稳定，又容易冲动，我还有好多好多的缺点。”
“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也有。我既然喜欢你，就不只是只喜欢你的优点，同样也能接受你的缺点。”
“可是你都不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
“那你愿意让我知道你的缺点吗？”
“我......”
周星言刚要开口，就被傅涔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看着傅涔眉头紧锁，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喂！”
许嘉清催促的声音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音量，怒吼道：“大哥你人呢？过来没有啊！再晚登不了机了！”
傅涔被他的声音吵的耳膜疼，把手机稍微拿远一点后才说话：“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挂了。”
一挂断电话，傅涔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星言，我得赶去机场了，时间太紧，我不奢望你现在能给我一个回应，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详细了解你的机会。”
“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儿，你不要着急拒绝，也不要心里有负担，我们还是朋友，你跟我还是以前一样相处，我们一起上下班，有空的时候一起吃个饭，你不用刻意躲着我，在你给我一个明确答复之前，我不会越举，至于你说我对你还不够了解，只要你还愿意和我接触，我会慢慢来了解。”
周星言：“可是......”
傅涔擡腕看了看表，根本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我时间来真不及了，有什么事儿微信上说，虽说这次出差可能会有半个月，但我会尽量在年前赶回来，和你跨年。”
他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放在周星言面前：“这是我的车钥匙，车我不能开去机场，你看方不方便帮我开回去，不方便的话把要钥匙拿回去就行。”
周星言：“？？？”
傅涔点开手机，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辆车，显示有车主接单之后，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先走了。”
“你的奶茶！”周星言提醒他。
傅涔回过头，周星言又说：“你带走吧，我肯定喝不下了，不要浪费。”
傅涔浅浅一笑，拿起来奶茶：“好。”
到了路边，车还没来，等待的途中，傅涔回头望了一眼。
坐在窗边的周星言正好也看着窗外的他，隔着一层玻璃，两人遥遥相望。
天更冷了，傅涔朝周星言挥了挥手，突然感觉自己脸上被什么东西沾湿了，擡头一看，洁白的雪花纷纷而来，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下雪了。
被众人所期待的北城初雪，在这一天，这一刻，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