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开始祈祷着雨小雨停。
周星言祈祷的心声混迹其中,和一开始的想法不同,这一次,她恶劣性的希望这雨大一点,再大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停。
*
一场秋雨过后,北城彻底入了冬。
街上全是羽绒服和厚棉衣,即使如此,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十二月中上旬,乔娜的案子开庭了。
开庭那天周星言正好休息,一同跟着傅涔去了法院,打算在观众席旁听。
开庭的时间定在九点,一行人八点就到了,许嘉清到的更早,提前就在那边等着,傅涔一到,他突然神色怪异的凑了上来:“我靠,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傅涔疑惑:“谁?”
许嘉清:“徐正。”
傅涔面色一沉,周星言意识到不对劲儿,问道:“徐正是谁?”
许嘉清愤愤道:“一个黑心律师,傅涔在海市混不下去,就是拜他所赐。”
傅涔尴尬的垂下眸:“也没有混不下去,夸大其词了啊!”
周星言想到傅涔说过的那场被当事人指认做伪证的官司,现在看来对方的律师就是这个徐正,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侧头问傅涔:“你之前都不知道对方的律师是徐正嘛?”
“还真不知道。”傅涔解释:“诉前对方律师和我有过线上的联系,但是是个姓李的年轻律师,谁知这半路跳出个徐正来。”
许嘉清:“看来这姓莫的是下了血本啊,这么一个官司把徐正都找来了。”
乔娜抱着手臂听着他们的对话,冷声道:“听你们意思,这个徐正很厉害,这场官司会输?”
傅涔摇头:“输倒不会,我们的证据很完善,只是这个徐律惯用的手段就是泼脏水,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出些什么东西来混淆视听影响法官判断。”
乔娜:“他能找什么东西?”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傅涔沉声道:“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你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有可能找出一些你曾经不小心乱说的什么话,然后放大,反咬你一口,污蔑你有介入别人婚姻的打算,总而言之就是混淆视听。”
说话间,一行人缓缓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穿着律师袍,戴着金丝眼镜,反光的镜片下犀利的眼神透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精明。这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不太好,周星言看着就不舒服,不喜欢他。
徐正带着人走到傅涔面前,主动打起来招呼:“傅律,许律好久不见。”
许嘉清不搭理他,倒是傅涔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确实好久没见了。”
徐正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儿:“我还以为傅律停执之后会转行呢,没想到来北城自己开律所了。”
他故意找茬儿:“这新开的律师案源不好找吧!”
傅涔勾了勾唇角:“一开始案源是不多,比不上徐律的律所,有人脉有关系,但慢慢来,总会好的。”
徐正轻笑一声:“傅律这么大的人呢,还是这么天真,总喜欢这些安慰人的话。”
他嘲讽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忙着给一些农民工打官司呢,怎么现在什么案子都接啊,农民工能出得了多少律师费,怕是连油费都不够吧,傅涔啊!咱们毕竟相识一场,真缺案源就给哥说,哥给你介绍几个。”
徐正不可一世的高傲样子让周星言看到就烦,工作这几年,再加上受乔娜的影响,她已经从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性格变成了不爽就直接开怼的性格,与其憋屈自己不如一吐为快。
那边傅涔还没来得及说话,这边周星言就已经开口了:“农民工怎么呢?打官司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吗?农民工就不能请律师吗?不是所有律师都是黑心的,为了钱什么正义都不顾。”
徐正:“......”
许嘉清在旁边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但为了形象,还是硬生生憋着不出声儿。
徐正面露尴尬,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不在这儿和里面浪费口舌,咱们庭上见真章。”
傅涔微微一笑:“很高兴能再和徐律再次在法庭上辩论。”
“别高兴的太早。”徐正不怀好意地笑笑:“小心这次又被停执了,以前是三个月,现在怕是要半年了吧!万一不小心执照被吊销了,那可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傅涔面色一冷:“徐律放心,这次一定不会。”
徐正拍了拍傅涔的肩膀:“那我拭目以待。”
他们一走,乔娜忍不住问:“他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是停执。”
关于傅涔曾经被停止执业三个月的事,他们都没有告诉乔娜。
一是事情已经过去,二是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告知对方,更何况乔娜现在还有个身份是傅涔的当事人,要是让她知道了,说不定心里会产生不信任的想法。
现在突然听她这么一问,眼看事情没有继续往下瞒的必要,傅涔正打算实话实话,就见许嘉清朝他使了个眼神。
紧接着,他在傅涔前面抢先开口:“还能什么意思,故意崩人心态呗!别管他。”
许嘉清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先去庭前调解。”
乔娜注意力被他带偏:“调解什么?我不调解。”
许嘉清推着她往调解室的方向走:“知道你不调解,但这是流程,咱必须得走一趟。”
傅涔站着没动:“你们先去吧,我等一会儿。”
许嘉清前行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别多想,好好稳下心态。”
等到许嘉清和乔娜一走,傅涔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没说话,一只垂着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方律师的一席话对他到底是有影响的。
人不怕失败,但怕的是从未经历过失败的人突然迎来一次失败,傅涔就是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久了长大后难免会有些经不起波折,哀伤了许久,好不容易走出来,再次撞上让他经历波折的人,就算再怎么释怀也会下意识的恐惧。
周星言此刻完全明白傅涔的心境,因为她也有过的相同的经历,可眼下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要真心态崩了这才是中了敌人的奸计。
周星言能感同身受,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傅涔。
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什么,走到傅涔旁边的空位坐下:“傅涔,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打过的那场辩论赛吗?”
傅涔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谈起这个,但还是点点头:“当然记得,全英文辩论赛,南大史上头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