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
暮色渐沉,橙黄的光拂过邵宴清的侧颜,让他本就着急的表情显得愈加慌乱。
许嘉看向他停在空中的手,长睫低垂,遮住眸间复杂的神色:“当然会回去,这可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话落时擡头,故作潇洒地说,“邵氏影业有成熟的制片经验,选角方面应该不用我再干预。”
邵宴清微微点头:“你可以放心,‘天鹅与梦’是我们次季度最看重的项目。”
许嘉看向他的眼睛:“那么邵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许嘉的态度礼貌而生疏,像是在同初次见面的人交谈。
邵宴清以为自己对此早已习惯,可每次听见‘邵先生’三个字,胸口仍如被刀绞般刺痛。
一切都太迟了。
现在承受的所有痛苦,皆是他咎由自取。可他仍不甘心,总是迫切地渴望着能与许嘉建立新的关系。
同事总比陌生人好。
邵宴清催眠似地反复告诉自己,被封住的唇角才勉强扬起笑:“许小姐。”艰难地说,“合作愉快。”
7月30号,刘科来接邵宴清回平宁。
许嘉在立柜前整理着衣物,偶尔能听见门外的谈话声。
刘科:“要和许小姐打声招呼吗。”
邵宴清:“算了,不用打扰她。”
话落,是短时间的沉默。
有脚步声靠近门边,停顿片刻后又再次离去。
邵宴清:“走吧。”
刘科:“嗯。”
砰。
是门锁扣合发出的响。
两人的脚步虽是一轻一重,却皆是渐渐地消失了。
终于,走廊处恢复死一般的安静。
许嘉把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关掉水电和煤气,最后看向这个只有两间房间的小屋。
窗户已经关闭,角落里看不见那湿漉漉的影子。细微的阳光从帘纱的缝隙间钻进来,不断延伸着,终是抵达她的脚边。
温暖,舒适,柔软......
所有的美好似乎都象征着,她将拥有一段崭新的开始。
许嘉有刹那的恍神,继而低低地笑了,握住拉杆的手用力,将行李箱拖出门去。
她原本打算直接离开,却无意瞥见放在墙角的物件。
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丝带相交之处还放着张方形卡片。
许嘉捡起来看,纸面上刚劲有力的字迹正属于邵宴清:“小小礼物,略表心意。许小姐,我们平宁见。”
像是在强调什么,‘我们’二字被写得极重,顶头的点留有粗黑的痕迹。
许嘉将这简单的两行字读了三遍,才抽出留言卡,解开被系成蝴蝶结的墨绿丝带。
盒子里装的,是一双精美的芭蕾舞鞋:缎面,软底,粉白的色调更能将小腿衬得修长。
许嘉之前就曾了解,这个品牌的舞鞋需要提前预定才能买到,于她而言,根本不能算是‘小小礼物’。
许嘉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邵宴清已经离开,她就连退还的机会也没有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许嘉垂眼嘟囔着,指尖磨搓礼盒,半晌,将其丢入手边的纸袋里,“真是个难以琢磨的家伙。”
途径平宁的高铁准时到达,晚间七点多,许嘉已时进入了熟悉的城市。
市内的气温比郊外要高两度,足尖刚踏上水泥地,闷热感已经遍布全身。
许嘉给霍思思打电话,对方匆匆忙忙地接了,只叫她再向前走,到停泊区旁的巷子里稍作等候。
“看见路边的罗森没有?外面太热了,你进去等我吧。”
霍思思絮叨地说着,话落又解释,“我车后面好像有狗仔,先绕两圈再来接你。”
许嘉:“那你慢些开,不用着急。”
霍思思:“嗯,我知道啦,过会见。”
霍思思说完就挂了电话,许嘉拎着行李箱,到超市里买了杯冰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她。
小店内没什么人,店员站在冷柜前整理货物,高处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近日,邵氏公布了次季度的电影项目与主要演员,将芭蕾舞剧定为影片主题,从各方面诠释小镇女孩到芭蕾舞巨星的蜕变。”
画面里开始播放剧团训练室的场景,年轻的女孩们在随着音乐辛苦练舞。
许嘉边咬着吸管边听故事简介,不经意地擡头,一怔,又被呛得接连咳嗽。
霍思思的艺术照撞入眼帘,主持人正在介绍她的演艺经历。
‘新人’,‘惊喜’,‘秘密武器’......
各种奇怪的词汇堆在霍思思身上,她全然成为现阶段最受瞩目的新人女演员。
许嘉红着脸,片刻才缓过气,手还搭在胸口,就想拍视频发给霍思思看。
刚准备打开摄像机,却隐约听见铃铛摇晃的响。
她并未在意,身体仍在朝□□,找寻着最佳的拍摄角度。
“你在干什么呢?”
忽而,有问话落至耳畔。
许嘉也没回头,下意识答:“在看你的新闻啊。”话落愣住,这才想起要转身,“诶你怎么......”
话一出口就被堵了嘴,她眨眨眼,满怀不解地望向霍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