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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1 / 2)

天鹅

汗水在交织,视线变得模糊。

狭窄的空间内,喘息逐渐融为一体,感官似乎被无限放大,甚至能嗅见荷尔蒙的气味。

可许嘉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灵魂似乎在承受时破碎,不知散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感觉热,渴,像撒娇的小兽般喃语着,想要寻求冰凉的触感。

人一旦失去思想,就和牲畜没有区别。

只能下坠,朝更深处下坠,于白光闪过时忘记一切,只凭借着生物的本能行动。

她与邵宴清之间不存在爱情,却在做着倾诉爱意的事,既可笑又十分荒唐。

指尖似触及粘腻之物,已然分不清是谁和谁的血。

他们像在发泄情绪,又像在互相搏斗,抓,挠,啃,咬,根本没有半分的温存。

这种关系不正常。

她和邵宴清都是疯子,是神经病。她如果还有点廉耻之心,就给狠狠地给邵宴清一击耳光,然后扯掉该死的合同,彻底与对方划清界限。

可是之后呢。

又要回到受人挑选的时候吗?就差一点,分明就差一点就能够证明自己了。她咬着牙走到现在,就是为了在聚光灯和掌声中无拘无束地跳舞啊。

所以,她坚决不能后退。

许嘉望向墙边的钟,看见长短针交错,汇合,又再次分开。直到力气全然丧失,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邵宴清仍握住她的手,似乎还没有缓过神。

许嘉坐起身,小心翼翼用薄被盖住开满花的身体。她的嗓子还哑着,说话像是在哭:“宴清,能给我一杯水吗。”

邵宴清沉默着点头,缓慢地朝桌前走去。

水声响起,邵宴清背对着她,宽厚的肩膀上有一道道细长的抓痕。

许嘉想:这大概是她方才留下的痕迹。

先前裹好的纱布早就散了,血淋淋的口子显得格外吓人。

许嘉轻声问:“需要擦药吗。”

邵宴清握杯的手一顿,神色隐晦不明:“你在问我?”

“嗯。”

许嘉点头,指向自己的左肩,“你这里的伤痕有点深。”

许嘉的语气真诚,并不像在开玩笑,看来是真的认为他的伤更严重。

“我没有那么娇气。”

邵宴清将茶杯递给许嘉,“倒是你......”停顿,迟疑道,“你还好吗。”

水是提前兑好的,温度正合适入口。

许嘉小口小口地喝完一整杯,才终于找回力气:“嗯,还好。”

也只是还好了。

她浑身都痛得厉害,胃不舒服,脑袋也昏沉沉得,小腿仍在止不住地轻颤。

邵宴清又给她倒了杯水,关上灯,坐在她旁边。

黑暗中,许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近在耳旁的呼吸。

亲密的碰撞后,是无穷无尽的尴尬。他们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于是又陷入漫长的沉默。

许嘉有些困,脑袋偏向枕头,身体一点点地往下落。

隐约,听见邵宴清的声音,让她等一等,先别着急睡。

“可我好累呀。”

许嘉大概是这样说的,“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话落,一片安静。

邵宴清似乎终于肯放过她了,再没有说任何的话。

但是不出片刻,被褥就被掀开。

有人在为她擦拭身体,动作慢且温柔。红肿的地方被抹了膏药,凉凉得却很舒服。

许嘉想看一看对方是谁,却始终无法睁眼。身体不再粘腻,被褥里有阳光味道,她几乎要昏过去,却听见很悲伤的声音。

“许嘉。”

是邵宴清在说话,“火灾那日,补给站的门被人反锁。我实在出不去,兄长才会冲进来救火。”

“但事情终究是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兄长也就不必死去。父母......大概会比现在更幸福。”

似有风过,邵宴清的声音越来越低。

“‘守护邵氏’是兄长的理想,现在也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做到,为他也是为我自己。”

......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许嘉想问,却始终无法开口。

邵宴清仿佛猜出她的想法,喃喃道:“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呢。”话落时笑,声音融于风里,“或许我也想得到一些理解吧。”

困意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许嘉已经无法分辨邵宴清的话是真是假了,她根本无力思考,仅在话音结束的瞬间就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正听见翻页的窸窣声。

许嘉有些昏,垂眸却是怔住:贴身衣物是干爽的,小腿也回复力气,看来昨夜发生的事不是梦境。

“醒了?”

邵宴清低声问。

许嘉一颤,恍然擡头看。

邵宴清坐在桌前翻阅资料,右手握住的钢笔于纸面勾画:“我已经差人送早餐过来,你洗漱完就趁热吃。”忽想起什么,笔尖一顿,“啊,仪式一小时后开始,你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