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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你爱他(2 / 2)

【嗯。】

伏洋看路榎几分淡然的眉眼,笑得有些傻,遵守承诺继续打字,【你都死了一个兄弟了还不够吗】

路榎呆了几秒。

该怎么告诉你那是我爸呢。

【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伏洋摇头,写道,【我只是会经常梦到那一天,舅舅躺在血泊里的那个雨夜,他像是用尽了力气才爬到那里,发烧一天一夜,忏悔了一天一夜。不让问,不敢问,因为家里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去,闹了一场,舅舅妥协,却又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申请调任,跟以前的所有同事都断了联系。】

路榎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很想知道?】

【是会遗憾,总觉得,不该就这么结束。】他看了眼路榎,意味深重,接着打:【他所追求的。】

【什么?】

【他所要的天下太平。】

……

路榎再次呆住。

该怎么告诉你呢。

我们之间的羁绊,有那么那么深,那些尽数缠绕在一起,当我想要细数给你看时,却连线头都找不到。

路榎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些事情一旦解释起来,凭伏洋的敏锐,她不敢保证未来伏洋一定不会选择什么。

因为察觉到将至的分离,伏洋的痛苦有时候都快漫出眼眶了,而她的愧疚也已经冲顶了。

伏洋的才华和理想,路榎的世界暂时还承不住的。

【你以后,想做什么?】

【没想好,但老师有想留我搞学术研究。】

【嗯】

【那你呢?】

【不确定。】

【你会,再找我吗?】

【会的。】

但是我想,你不要找我。

【会断干净吗?】

【你能吗?】

话题开始变了向,伏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将脸贴在她肋间。

“外公不在了呢?”

你会来吗?

伏洋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有多逼人。

路榎擡手摸他的头,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她想,这样的行为至少不会加深伏洋的情绪。

“……”

路榎意料之中的沉默,伏洋的眼底突然浮现一股乖戾。

所以她还是不肯做任何承诺……

伏洋并不是生气,他只是觉得,自己连挽留都像无力的挣扎。

倒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才会将她困在这般境地。

他突然散了力,将整张脸埋在路榎颈窝里,重重的交替着气息。

声音也变得可怜万分,“你明明,该说些什么的。”

路榎张了张嘴,临脚又思虑了好久才说出口,“……给我打电话。”

听起来,也像是祈求。

“……”

伏洋不想被气到,自顾自的胡乱动起来,鼻尖顺着她的脖子攀到她的五官轮廓,薄唇微凉,似有若无的游走于她的颈、下巴,耳垂,再往上,突然贴上她的唇,路榎本以为会是一个吻,只静静等着,谁知他牙关一紧,对着她下唇狠狠咬了一口。

“呃嗯——”

路榎紧皱眉,没忍住哼出了声。

伏洋收嘴,看她,眉目里早已没了任何脾气,只剩一潭深浅不明的水。

路榎在他的注视下,舔走了嘴皮上聚形的血滴。

伏洋朝她挑了一下眉毛,眼里放出几分叛逆。

路榎挺起身子当即亲上他的唇。

一吻即离。

四目相望,伏洋没撑过五秒,率先投降。

伏洋望着那张脸,眼睛不知怎么就失了焦,总之,路榎每一次示好,他都没办法躲得过。

见到他叹气,路榎便擡手摸他的头。

她拿过平板,写道,【我先存着。】

伏洋不说话,路榎默默又打出一排字。

【就看做,被简化的任务线,带着他们给的奖励走到通关,没什么大不了。】

【时间冲淡的是记忆,不是爱。】

(还是毒鸡汤好喝吧。)

“滴————”

床头的多功能显示器突然打断了伏洋的默然,他侧头看了眼外公,屏幕上的文字突然就组成了某些画面。

他早该做准备的。

但他先前没有勇气,用半年的时间来设计一场必然的死亡。

看着视线在左右慌忙逃窜的伏洋,路榎眼角猝然滑下一滴泪。

她想起来八年前的自己,因为没敢好好哭过所以憋得人都是慌的。

时常觉得,天塌了,时常又觉得,只是世界变安静了而已。

时常想,自己就该大哭一场,时常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伤心。

【太伤心的时候,是可以哭的。到时候,就当是,告诉外公你会一直爱他。】

伏洋弯身环抱扑在她肩上。

路榎依旧是抚他的后颈:轻言道:“但是不可以让他太舍不得。”

伏洋不知何时红的眼,只是当这句话绕在他耳边的时候,路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

她手上动作未停。

乖。

伏洋手上和脸上都更用力了,似乎只要贴得紧,所有的伤痛都能被她治愈。

怎么能不疼……每天想着法转移他注意力让他多吃点少痛点,全家人也已经默然整齐的对某些东西闭口不提。

伏洋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坦然所以可以闭口不提,其实他根本没勇气。

真想一直在她怀里当个坦然的胆小鬼。

——

夜半的病房里,耳边只有器械的滴答声响和外公熟睡的声音,卫生间的灯映在床尾,所有平和安宁的事物,都仿佛是触手可及的明天。

医院最不缺彻夜未眠的人,他们也时常是厄运的光临者,所幸,这一刻他们被奢予了一份幸运。

是同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