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程墨已知闻人涟意思。
面无表情地将信纸重新叠好,赛回信封,与之将郭如珠的那封放在一起。
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闻人涟早已面目全非。
他们的友谊如碎裂的瓷瓶,哪怕修复的再好,那道裂痕依旧存在。
她要如何将一个人分别看作枯荷、闻人涟与莲生?
闻人涟希望将他待她的好与枯荷的恶行相抵。
剩下涟生,与她纸笔相交。
程墨长叹,未来的一切谁都说不准,如果可以,她自是希望人生只如初见时。
‘嘭’一声,轿门响动,外头的喧闹一下子涌入小小的轿子。
她擡眸间对上了萧灼闪过惊艳的眼眸。
程墨一惊,手里的信封落于轿中。
他伸手过来,将程墨的红盖头轻轻盖上。
“夫人,到家了。”
萧灼抱着程墨出了轿,围观的百姓们一阵热烈的哄闹。
又是一阵脸红心跳,程墨晕乎乎的跨过马鞍,步入内堂。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一切好似被按上了快捷键,待程墨反应过来,人已安坐在喜床上。
萧灼挑开喜帕,目光里仍旧满是惊艳和喜悦,盯着她目不转睛。
“桃美人,你,你别这样看着我!”
怪吓人的,一副欲吃人的模样。
萧灼闻言敛了敛眼神,取来了合衾酒。
程墨红着脸,与之喝下合衾酒。
“夫人,我竟不知你酒量这般好。”
闻言,程墨微咳,她哪里是酒量好,是脑袋晕乎乎的,根本不及反应就一杯酒下肚了。
“不及你好。”程墨扶了扶头上厚重的凤冠:“你先帮我把这个取下来,压得我头疼。”
萧灼依言取下,用手指穿过她的发间,轻轻梳理了下一头乌黑的长发。
“一如既往。”
程墨擡头:“什么一如既往?”
萧灼嘴角微扬,曾经在丞相府的时候,他每个清晨都会先到隔壁院的程墨房中将她从被窝里喊起来。
程墨睁着朦胧睡眼,迷迷糊糊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他梳理长发。
他不会梳发簪,只是将她的长发梳直,理顺,等到丫鬟进来总夸赞程墨的头发一梳到底,极为柔顺。
那时的他并不清楚这一头秀发有何魔力,竟叫他在往后多少个午夜梦回都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待萧灼醉醺醺地回到新房,发现梳洗好的程墨早就窝在软榻上睡着了。
娇颜若玉,身姿袅娜,他记忆里的少女已经成长如斯,又跨过千难万险来到他的身边,成了他的夫人。
萧灼走近,缓缓俯身,一个极轻的吻落于程墨额头。
程墨睫毛颤了颤。
下一刻,人就被萧灼抱了起来,几步安放在喜床之上。
程墨浑身紧绷,等了好久,才发现耳房中传来了洗漱的声音。
她睁开眼,不免松了口气。
红烛摇曳,程墨盯着火光想了想,她与萧灼也算是水到渠成。
从他执剑冲入左公丞府邸来抢婚的那一刻,那道身影那一幕便深深记在程墨脑袋中。
怕是此生也挥之不去了。
年少的一幕幕,重逢后的一桩桩,都在此刻,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记忆充斥脑海,竟叫她不知不觉笑意满面。
直到迷迷糊糊中,她的呼吸变得沉重,才发觉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才清醒过来。
喜房中的烛火依旧通明,耀眼的光芒却被层层的窗幔遮掩。
昏暗朦胧中,她浑身上下半是清凉半是火热,萧灼的呢喃近在迟尺。
“夫人,你醒了?”
程墨察觉两人身上皆不着寸缕,不由地脸红心跳起来。
“桃美人,你,你!”
萧灼吻了上来:“新婚之夜,夫人怎么舍得将为夫一人丢下?”
唇齿间的流转越来越快,娇美的身上一寸一寸被点燃。
程墨只觉陷入了一片火海,灼热,沉浮,呼吸困难……
她很是不安和紧张,仿佛一叶孤舟不知前路。
几乎忘却了呼吸,程墨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萧灼放开了她。
暗夜中,萧灼目光灼灼,捧着她的脸,与之四目相对。
“程墨,你为何答应嫁我?”萧灼的眼眸微动,目不转睛盯着她。
程墨大口大口呼吸着,脑子更是一片混沌,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喜欢你啊!”
喜欢!
萧灼从未有一刻如这一刻这般喜悦,心里像是有朵花在此刻绽放。
“啊!”程墨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程,程墨,你为何喜欢我?”
萧灼一边亲吻程墨眼角的泪水,一边僵硬着没有动弹。
程墨张口咬了他的肩膀,不住摇头。
“不喜欢,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
“那这样呢!”萧灼冲杀进场,程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飘零。
“不喜欢,萧灼。我不要喜欢你了!”
程墨眼泪直冒,绷直了身体,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一块案板上的肉,任人搓扁捏圆。
“那便来爱我。”
萧灼不再去问询程墨对他是何感情,何时喜欢何时上心。
一切的一切,都在两人心意间流转。
烛火摇曳,床慢晃动,他们的呼吸,身体,与灵魂交织在一处。
往后余生,不离不弃。
……
本书完!
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