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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逢(1 / 2)

与君逢

梧桐街巷,萧府门外,门庭清冷。

每个路过的行人皆步履匆匆,片刻不敢停留。

对面一棵百年老梧桐,枝叶繁茂,一妙龄女子蹲在树旁,着一身朴素灰暗的曲裾,却衬得身形曼妙,容丽娇俏。斑驳树影在她脸上交相掩映,明暗交替,别有一番潋滟。

程墨注视着萧府那块端方大气的匾额,眼里划过一丝怀念。

哎,谁小时候还不是住在这样的府邸里长大的?

在京都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除开皇城,就只有这梧桐街巷最为金贵,能住在这的非富则贵。曾经的右丞相、如今的萧首辅,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程墨没见过这位萧大人,却听说过他的很多传言,传闻中他长相俊美如谪仙,为人却阴狠毒辣,嗜血无情。他上位短短数年,死在他手里的达官小吏不计其数,凡是从前得罪过他的,统统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样凶残可怖之人,通常都会被百姓亲切地称呼为‘奸佞之臣’,自然萧首辅也喜提这一称号。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尤其奸臣,能不招惹,尽量别去招惹。

可她今天,被迫招惹!

程墨掏出怀里的一张纸条,揉了揉丢在地里,狠狠将其踩入泥中。她在这里已经蹲了小半个时辰,从接到【铲除奸佞,还君清明】这个任务,她就已经暗骂上头几百遍了。

作为一个常年被通缉在衙门布告栏里的朝廷钦犯,她平素都是低调行事,非必要不出现在任何一个当官的面前。

现在她被安排去想办法对付全京城最狠厉,最权势,行事最莫测的男人。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哦,找死可能还有选择,今日投河明日上吊,死得那叫一个尊严。可落到萧首辅手中,就是落到案板上的鱼肉,除了任人宰割,再无他法。

听闻萧首辅这厮不近女色,府上近身伺候的清一色都是男丁,早些年府上还有浆洗衣物的嬷嬷,如今下人房单独被隔开,那些厨娘、浣衣女都入不得主院,她便是想混进去当个洒水的丫鬟也是不行。

愁人。

过了片刻,有一人从角门探出脑袋,四下环顾,很快找到了大树底下鬼鬼祟祟的程墨,当即一溜烟就跑到了她身前。

“哎哟,我说阿墨姑娘,欠你的人情我可是早就还了!”说话的人名叫崔九,是首辅府中的一个家丁。

程墨点头:“我知道。你只需告诉我,他一般何时回府,等我见到他,你我就算两清。”

“何人回府?”

“你说呢?”程墨嘴角微扬。

崔九倒吸一口凉气:“你不要命了,敢打探首辅大人的行踪?”

“正是为了活命呢。”程墨心道,横竖都得死,与其完不成任务被打死,还不如豁出去一把。

崔九哪里会肯:“萧府中家规甚严,前不久有个朝中大臣私通府中护卫,给大人送了个美姬。转天乌纱帽就掉了,护卫命也没了。

自那之后,府中人人自危,谁还敢乱嚼舌根?旁人敢,我也不敢啊。”

“舞姬呢?”

“什么舞姬?啊,谁还管什么舞姬啊。我说阿墨姑娘,您就行行好放过小的吧。”崔九连连拱手作揖。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马车行使的响动,程墨指着一辆通体乌色的马车道:“那是你们萧首辅的马车?”

崔九看了一眼点头:“是啊,乌桐玉辂,皇上亲赐!满朝文武何人有此殊荣?啊,大人回来了!”

崔九脸色发白,丢下程墨,忙不叠的跑回府去。

程墨盯着越来越近的乌桐马车,心中发凉,幼时老皇帝也赏赐过她父亲一辆乌桐马车,却被父亲束之高阁,那时父亲以为可以躲过一劫,可到头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如今这位萧首辅,出入皆是乌桐马车,在京都招摇过市却无人敢置喙。

真是同车不同命。

马车驶近,程墨一狠,直接冲了出去,就着青石板跪了下去。

“首辅大人,民女有郭尚书府二少爷强抢民女的罪证,还望大人明鉴!”

坐在车辕上充当车夫的清俊护卫冷冷瞥她一眼,旁人见了这辆马车避之不及,敢当街拦在首辅大人车架前的,这女子还是第一个。

他不欲理会,却不想乌桐马车里的人却道了声:“停车。”

马车即刻停在了程墨跟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男子惊艳世人的面容映入程墨眼帘。

眉眼如画,俊雅如月,容色绝佳却不显冶艳,如谪仙般的外貌很难与世人口中杀人如麻的奸佞联系在一起。

他的黑心肠仿佛全集中在他鼻上那颗小小的鼻尖痣上了。

看清男人长相的程墨瞬间呆滞原地,如遭雷击。

她是眼花了吗?

是他?怎会是他!

……

那年桃花盛开,她与还未成为太子妃的长姐京郊踏春,归来途中于一处山坡上捡到了浑身是伤的少年郎。

长姐自幼学医,当即下了马车查看少年伤势。少年伤势过重,于是她们将其简单包扎过后,便让侍卫将其带回了府中。

自那之后,程墨便总会去看这少年。

她发现,洗干净的少年惊鸿掠影,有一副极好的模样,就是性子冷了些,问什么也不说话。最初的时候,程墨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可把她心疼坏了,对他‘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当然这都是她以为的……